“孟馨，我本来不想打击你，但事到如今……”小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际情况和盘相告，“我只是文校尉家很远很远的一个表亲，两家之间几乎没有交情。我能待在将军府，是因为我会做饭。所以我真实的身份是将军的厨娘，文校尉的表妹不过是个好听的虚名罢了。你不要对我抱有过多幻想，更不要以为将军能为了我舍命相搏。之前，我不太情愿随你走这一趟，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

厨娘这种身份，在孟家嫡小姐眼里恐怕只有蝼蚁般大小。

小烛已经做好了被她嘲讽被她不屑的准备，然而孟馨毫无异状，反而露出羞愧的神情道：“紫烟，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又怎么会遇到霍兰弋这样的人！”

小烛不相信一个权贵人家的大小姐居然会不嫌弃身份低下的厨娘，不由地说：“我……我就连名字都是假的，是为了说出去体面特意想的。”

“那你本名叫什么？”温馨好奇地问。

“小烛。”

“竹子的竹吗？”

“蜡烛的烛。”小烛的意识忽而迷离了一瞬。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跟柳蓁的第一次见面。

小姐说：“你叫什么？小猪？哪有人管自己叫猪的！太难听了！”

她说：“嬷嬷就是这么喊我的。”

小姐说：“你一定听错了！或者你叫小竹？小主？小祝？啊，这样吧，以后你就叫小烛，看到桌子上的蜡烛了吗？就是那个烛！”

她点头说好。

从此有了名字，有了家……

小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如烟的往事中回神，听孟馨在耳边嘟囔一句：“小烛这个名字好，怪亲切的。”

她无声地弯弯唇角。

“以后我叫你小烛，你喊我馨儿，可好？”见她面露迟疑，孟馨拍了下她的肩膀豪情满怀道，“我们孟家人交朋友只看人品，不分高低贵贱！更何况，我家现在祸字当头，只怕也高贵不到哪里，你能这般济困扶危，更显心胸，我又怎会轻看了你！”

“你啊，也不看看现下什么光景！”小烛真是服了她的乐观豁达，“能不能有命谈以后还难说呢！”

她这么一提，孟馨只觉阴云罩顶。

“你们两个，聊的还挺开心，是不是笃定林素一定会来？”霍兰弋不知什么时候靠近她俩，笑的牲畜无害。

孟馨心里咯噔一下，暗地里想：原来阴云真的飘过来了……

一对姐妹花，一样的愁眉苦脸。

霍兰弋望望天色，再转过来时，一点笑面都没有了。

他半阖着眼，盯着地面，悠悠懒懒地说：“太阳都快升到头顶，可林素还没有出现，说实话，我对你太失望了！”

语落，眼皮一撩，目光笔直地射向小烛。

后者被他这记凛如冰锥的眼风吓得一个激灵，语无伦次道：“我、我也对自己挺失望的……以前天天变着花样儿给他做好吃的，到头来只落得个自生自灭的下场。霍公子，哦不，霍兰公子，你看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这么自私，你哪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救苦救难呢？”

“所以，林素不会来了，对吗？”他小心翼翼地、小声小气地问，语声轻微的像根根羽毛拂过耳垂。

小烛不敢答，因为她明白，这个疯子越是好声好气，接下来的反应就越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