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烛加了把劲儿,把腿从床上放下来,身体一立直,随即有种头重脚轻的不适感。
钱夕放下水盆紧走几步过来,扶住她:“不是让你躺下别乱动吗?你看看你,才刚清醒就这般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住?”
对方温热的手掌,搀扶的力道都特别真实!
小烛瞪大了眼,疑惑的目光不断闪烁,干脆伸手敲了敲床沿,扯了扯床幔,最后戳了戳助教的脸。
“你呀!”钱夕叫她孩子气的举动弄得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是不是病糊涂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肩膀叫人轻柔地拍了两下,小烛反射性地抬起头,只见钱助教正嘴巴一张一合地同她说话。
但是好奇怪,她一句也听不清,大概梦中人都是出自她的幻想不可能真的互相交谈吧。
“紫烟,你现在感觉如何?”钱夕探探她的额头,确定没再发热,终于放下心来,“你这次的病症实在太凶险啦!我刚来那晚,你烧的直说胡话,可真吓人!”
又来了,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小烛战战兢兢地摸上自己的耳朵,手掌边缘不小心蹭到腮边的药膏。
她一惊,连忙看向手心。
“别担心,林将军一早就为你请来了太医署丞郑祺大人。郑太医在疏肝解郁化瘀去滞方面极为拿手,定会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钱夕尽量放柔声音,不希望对她造成更大的刺激。
脸面对于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就算皇宫内院的各位主子们也不会轻易打宫女的脸。因为大家都清楚指甲的抓伤最易留疤,打脸跟毁容没什么区别。朝阳公主长于内宫岂会不明白其中厉害,却依然纵容手下施以暴行,实在太歹毒了!
叹只叹人家是公主,她就算再想抱不平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钱夕同情地看着小烛,而小烛仍旧出神地摩挲着手上的药膏。
“紫烟,你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不料,对方毫无反应,就跟没听见似的。
钱夕端详她的表情,又问一遍:“紫烟,我跟你说话呢。”
还是……没反应!
她的样子委实不同寻常,看起来不像陷入冥想,倒像真的听不见。
钱夕有点慌,使指尖碰碰她的手背,小烛这才看向她。
天哪,这可如何是好,紫烟的脸刚见强,耳朵就出问题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郑太医!”她提高声量说。
小烛只隐约听到了太医两个字,心想:找什么太医啊,先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遂摆摆手,努力调匀气息道:“不用了,学生……”
意识到声音太小,她加了些力气又说:“不用了……”
怎么回事?是她太虚弱了吗?听着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余音?
小烛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不用啦!”
这次可算听清了。
钱夕叫她吓得一哆嗦,暗忖:难道以后与她交谈都要靠吼的?
不久,郑太医来了,初步为她做了诊断,怀疑是鼓膜损伤造成的听力下降。
他不是此类病症的行家,得即刻回太医署找同僚攻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