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可以笃定,这样高不可攀的身份,带给她的不会是光环和赞誉,只能是满满的不安和惊惧。
因为,她不配!
“配不配,是本将军说的算。你当初能不计生死带回火雷弹的消息就是对本将军最大的忠心。”林沐濯说着,将绣有祥云瑞鹤的圣旨重新推回她面前,“林某对忠心之人向来大方,更何况你此次横遭劫难容貌受损,于情于理都应补偿一二。”
可这哪里是一二?三四五六七都不止!
小烛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不肯走,那卷烫手的诏书也不敢留。
林沐濯觉得她有点不知好歹,沉了语气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是端敏县主的封号不好听?还是做我林素的义妹委屈了?”
“不是的将军!”说话就说话,哪好这般自贬,这不存心叫她无地可容吗!小烛心中念念碎,愁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奴婢出身低微,粗言陋行,不通武艺,不具才情,如何当得起一国县主?”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林沐濯可算认同了她一回,敲着桌角寻思了片刻说,“赶明儿本将军就找宫里最得力的教养嬷嬷到府里来,好生调教调教你,免得十日后的谢恩宴上出差错。”
谢恩宴?
是了,历来获得皇上封赏的官员女眷都是要进宫叩谢隆恩的,她一心想撤封,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小烛还想再辩,林沐濯直接把圣旨塞进她手里:“好好当你的县主!以后,别再叫我将军,就按礼制——喊义兄,明白吗?”
义义义义兄?!
小烛跪坐在地上,嘴巴张了好几回也没敢说出“明白”二字。
她突然发现,比起端敏县主这个身份,更难叫人适应的是镇国将军的义妹啊!
林沐濯做事雷厉风行,第二日一大早,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就到位了。
喜嬷嬷原本以为新进的这位县主来自民间,应是不太好理顺规矩,没想到这丫头伶俐的很,随便教一教就做的很好;此外,县主人美嘴甜,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
喜嬷嬷心想着:难怪能攀上林将军这枚高枝呢,总归是有些手段的。
两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就这样顺顺利利渡过了为期七天的礼仪课。
第十日,小烛身着新近赶制的华丽翟衣,跟随林沐濯入宫面圣。
这是北苍皇帝姜鼎第一次见小烛,表面上看就跟身边大太监回禀的那样,此女普普通通,难寻过人之处。
可要细观其神情举止,又会觉得对方不愧是当细作的,胆色方面可圈可点,即使面对天子威仪也不过显得有点紧张罢了,并无慌乱失措之态。
他的爱卿为了这个女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一边对她深入虎穴孤军奋战的行径赞不绝口,一边拿住朝阳损其容貌的把柄大加斥责,仿佛他这个做皇帝的若不肯应下赐封之请,他就要跟朝阳死磕到底。
如此尽心竭力,要是没有一点私情如何说得过去。
然而就在姜鼎以为自己的爱卿终于要铁树开花的时候,情况却急转直下,那家伙居然认人家做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