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注定要沦为一个恶魔,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不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
年少的无忧无虑早就葬送在那场熊熊大火中……
彼时小烛憨直,岂能体会他的心境?
在她听来,林沐濯的话无异于一次赤裸裸的威胁:本将军很不好惹,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最好给我安分待着,不要得寸进尺!
小烛瞬间惊醒过来。
诚如他所讲,她定是被他道貌岸然的将军面具蒙蔽久了,才会做出今日这等胆大包天的行径。
逼婚……
她刚刚的所作所为算不算在逼他就范?
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她还又哭又叫!
小烛慌忙自查,还好还好,总算规规矩矩地跪着,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那将军预备怎么处理我?跟齐家的婚约还继续吗?”嚣张的气焰一去不复返,她可怜巴巴地问。
林沐濯眼神一凛:“亲事已经退了,你与齐誉以后再无瓜葛!”
小烛老实地“哦”了一声。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娶你,什么时候娶尚未可知。”他颇为烦恼地补充道。
小烛继续无精打采地“哦”,随即大惊:“你要娶我?”
果然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林沐濯不得不加重语气:“我不是说了,只娶妻不纳妾!”
怪不得他一直问她听没听懂听没听懂,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小烛紧盯着地面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周身轻烟嫚嫚,如梦似幻;又觉口中佐料满满,滋味难辨。
“别跪着了,快起来吧。”他朝她伸出手。
素白的手掌就停在眼前,小烛的目光不由自主定格于此。
她忆起那年饮马潭旁听澜楼中,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那么修长那么有力。
如果这一生都被这样的手牵着……
“将军,有急报!”门外一声急促的通传拉回小烛的万千神思。
她立刻调整了下心绪就要站起来,可跪的时间有点长,冷不丁一起险些折了她的腰。
瞅瞅,才当了几天县主就落下富贵病,居然跪不得了!
小烛自我调侃一番,龇着牙,一手拄在膝盖上,另一手刚刚抬起,忽然掌心一暖,略带磨砺感的大掌托住她的,一径将人扶起来。
这会儿,站是站直了,但头重脚轻的厉害。
尤其是两只手掌交叠的那处皮肤火烧火燎,好像掌面触及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直烫的小烛心头翻滚口干舌燥。
还不等她酝酿出个谢字,文渊的催促声再次传来:“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打搅了!”
连着催了两回,任谁都听出他的急切。
林沐濯很快松了手,走过去拉开门:“何事?”
文渊顾不得跟她打招呼,径直上前附耳详述。
随着话语展开,林沐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烛敏锐地察觉到,这种难看不同于简单的发怒或者情绪不佳,他更像是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打击,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抽光了眼里所有的光芒,令他整个人都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