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青衣汉子比之黑衣杀手更加死的不明不白,他们都是杨左图手下最底层的小厮,来之前或许还向往着顶头的上边终于想起他们,重用他们,从此翻身有望,可谁能知道,却偏偏是一条断头路。
孟穿肠的小剑,不过二境的威能,可杀起他们来,简直如切草一般,甚至比切草还简单。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刮了一夜的寒风也消停下来,天边终于露出些许光亮来,原来这已经是黎明之前了。
船上残肢断臂横陈,水里扑鼻的血腥味儿,杨左图在原地站立良久,最后竟然有些艰难的移动脚步到船上的栏杆旁,恍然出神。
照理来说,他见惯了厮杀,鲜血,也见惯了战场英勇,两肋插刀,可这次,在那个慷慨赴死的小家伙最后说出那句你们以为我小好欺负,老子不怕死的话以后,他的武道心境竟然有些悸动。
孟穿肠轻飘飘而起,落在杨左图的旁边,嘴唇微动,却始终没敢打扰。
杨左图突然笑了一声。
紧接着又干笑了几声,身子都微微晃荡,声音落寞之至。
他回过头来,看着长辫年轻人,眼神晦涩难明,孟穿肠后背发凉,急忙拱手道:“杨大人,在下确非故意隐瞒实力,实际上,在下也的确仅仅是武道中人,并非修行者。”
杨左图挑眉道:“那把小剑不是凡品?”
孟穿肠点了点头,抱拳的手却没放下,“大人慧眼,自然是明察秋毫,倒是在下有些狭隘多虑了。”
杨左图不说话,转过头去,负手而立。
孟穿肠一张再寻常不过的削尖瘦脸有些阴晴不定,如果杨左图骂他几句或者干脆罚他一顿,打他一顿他也没这么难受,可现在杨左图一言不发,他自己反而有些捉摸不透。
“大人,关于小剑,在下真的并非故意隐瞒,因为那其实是在下师门的一桩丑....”
“别说了。”
杨左图闲庭信步,走在前边,摆了摆手道:“我对你那把小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是你得记住,我杨左图虽然是武夫,但是你这二境的剑修,尚不够看,尤其你这剑意都还未明朗,充其量只是个会使飞剑的武夫而已。”
年轻人放下双手,慢慢跟随,一声不敢吭。
“所以,当你记住了我的话,今天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我也不会和何大人说半个字,不过下不为例,我的眼睛可好使的很。”
杨左图说完这些话,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一板一眼的严肃冷淡模样,他纵身飞跃至河岸上,年轻人不敢过去,独自留在船上。
杨左图缓步来到谭宗主的身前。
谭宗主双眼红肿,泪流满面,胳膊上一排排的猩红压印。
杨左图没有一点儿寻常的身份架子,坐在他旁边,轻声道:“说实话,那个最瘦最小的人,我不想杀他。”
谭宗主哭腔低沉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
杨左图吸了口气,捏了捏他肩膀道:“所以你能成功。”
谭宗主哑口无言。
杨左图不再废话,站起身冷冽道:“何大人命令。”
谭宗主立马单膝跪地,“小人接令。”
“从今天开始,不许露面,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没有何大人的命令,也不许露面。”
谭宗主重重喏了一声。
杨左图目光望向微亮的远方,从今天开始,何天宗针对老太监的计划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