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激动了一会儿,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想了想眯眼道:“可是正如你所说,守墓神器和守墓家族同气连枝,你能感应到别人,别人自然也能感应到你,现在这么多人盯着神器的事情,你安不安全都不好说的很,而再加上如果鉴宝大会上,官府所拥有的那柄神器吸引出了凤暖阁之下你家的那柄神器,又该如何?”
谢安说到这交叉双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道;“到那时候,神器已成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天下修行者疯狂争抢,我又有什么优势在内呢?”
“这一点请谢神仙不用担心,”翟景自信解释道,“首先别的守墓家族中除了神器传人的一般成员,通常是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的,因为神器的这一代契约仍然在我娘身上,他们只能感受到我娘的存在,除非他们也学会了操纵神器的口诀,与神器建立了联系,而这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家族面临生死存亡,是不可以轻易授予别人的,这是大忌!”
谢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你们守墓家族中神器传人和普通成员是有巨大区别的,对吧?”
“不错!”
“所以,你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神器传人,而只是拥有血脉的普通成员,如果不是因为你学会了神器操纵的口诀,那你也仅仅可以感受到别的守墓家族中神器传人的存在,而无法感知一般成员?”
“正是如此,而我娘又被李双喜牢牢控制,所以我娘也不会有人感知的到,再有就是如果官府所拥有的那柄神器真能引起我家的神器相与之呼应的话,那到时候,我会把口诀亲口传授给您,这道口诀是我家世代相传,能在一定程度上指引神器,但也只是一定程度,如果要真正完成契约,使得神器认主,还需要我娘的亲口法宪。”
谢安听明白了,守墓家族的最核心,就是神器,神器传人,其余人虽也存在感知力,但微乎其微。
少年一口气说完,真诚的望着谢安继续道:“谢神仙,从您进门以后,我没有一句话不是真的,就在刚才,我完全可以说这道口诀的作用奇大,但是我没有,我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做最客观的陈述,只是为了让您有个合理的心理预期,如果,如果您能答应,那我也无比真诚的希望,咱们大家合作共赢。”
谢安动了动喉咙,但是没说话,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答应不答应就一句话,而少年说的也句句在理,那道法诀的作用,虽然只是一定程度指引,但是比之疯抢乱撞的别人,已经不知道占据多大的优势了。
谢安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环顾二人道:“我,答应。”
锦衣少年霎时间欣喜若狂,攥紧双手,胸脯起伏,常风则立刻笑逐颜开举杯道:“我说什么来着,谢兄绝对是信得过的。”
锦衣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谢安也举杯,三人干杯饮罢,锦衣少年道:“那,接下来,咱们商量商量具体的细节?”
谢安摆手道:“且慢,我有一个条件。”
翟景和常风同时僵住,常风还是老练一些,沉稳道:“谢兄请讲。”
谢安道:“这件事,我不会用你们管二爷或者窦连胜的任何一方势力,一切都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做,所以请二位也务必保密,如果中途泄密,我会立刻停止所有的行动,因此造成的后果,也与我无关。毕竟我这个修为本事,论起和那帮大佬硬碰硬争夺神器,还是差了点,这我有自知之明,还有就是丑话说在前边,我就算信得过二位,也信不过二位身后的人。”
翟景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这个自然!”
常风也表示同意,谢安轻嗯了一声,道:“那接下来,小少爷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
三人紧锣密鼓商议着,而外边嘈杂的人群中,终于被一个醉汹汹的声音压住,只听这人朗声道:“叫你们妈呢叫!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想这么久,还站着看戏干什么,不如回家养猪了!”
众人怒目相向,只见人群最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倚着墙壁站着一个瘦弱的读书人,读书人一声青衫已经看不出多久没洗了,上边全是酒渍,这时见众人把目光投向他,他摇摇晃晃的穿过人群,登上木台,满身酒气,周先生还真像是能看见一样的,立马就问道:“留过洋的读书人?”
“狗屁读书人!”这人一上台就坐在台上,没有一点儿风雅的样子,下边已经有人皱眉,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轻而易举就上的了台了?没人管管吗?
这人手中还提着一个酒瓶,满脸胡茬和酒红,大汗淋漓,最后猛灌了一口索性就解开衣带,开怀大敞,接着他上一句话喃喃道:“狗屁,全是狗屁,百无一用啊!”
台下这回真忍无可忍了,有人跃跃欲试,撸起袖子,口中东南西北都纷纷骂出些不堪入耳的脏言秽语,起码是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酒气熏天的读书人的祖宗十八代,几乎全被问候了个遍。
可是读书人置若罔闻,周先生也像是没听到,周先生眉眼低垂,温和问道:“那究竟是多少呢?”
读书人头歪在一边,看着下边的所有人,一根一根的伸出七个手指头。
周先生笑了起来,却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因为读书人刚伸出七个,就又掰回一个,道:“第一,我叫李钊,是各位的爷爷。”
“滚!让他滚下去!”
“这是什么人?随便说了个七,就能打肿脸装胖子?”
“我去他祖宗!”
“管他对错,河安城的醉汉里边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的还没出生呢!”
“那要不是醉汉呢?人家是读书人!”
“去你娘的!抬杠是不是?读书人从来都不会跟老子说话!”
“轰他下去!”
群情激奋中,读书人又掰回第二根指头,只剩下一把手了,一样的大声道:“日你们先人的,安静点儿,我李钊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们聊聊,哎?还有五根指头,就说五件事吧,说的不好,你们打我。”
“哼!好小子,就依你所言!”
“狗屁!我还有一百件和你娘的故事呢,要不要我也上去给大家讲讲?”
“老子日!”
.......
“安静!”周先生猛地提高嗓门,道,“先听他说完!”
李钊把头埋低,灯光聚集在头上,他看的见自己脑袋的影子一点点的变大,最后轰然以头撞地,入目一片漆黑,原来是自己脑袋的影子把自己包围了。
今天是童姐死的第三天,可他亲眼看见谢安就已经进了这八大胡同,来看表演了,凑热闹了?
过了良久,李钊没抬头,但是把手朝上伸起,掰回第三根指头,痛哭问道:“萍水相逢,你们拼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