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自己都差点儿被他逗笑了,这个方啸天,别的不说,光是这点儿贪生怕死的反应能力,还真是没让他失望。
方啸天迎面快步走过来,给谢安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谢安在他耳边低声道:“方将军,好久不见啊。”
方啸天心里叫苦不迭,虞河地宫都爆炸了,这个煞星还没死,前两日听闻老太监死在一个叫谢安的修行者手里,他第一反应就是地宫里当初那个假扮孙仙长的少年剑修,可心里怎么也还存着一丝侥幸,因为据他观察,当初那个少年虽然修为不弱,可是和满身法宝的老太监相比,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此刻亲眼再见谢安时,方啸天彻底打破了心底最后一丝疑虑。
能从水箱里安然无恙的出来,老太监自己恐怕也够呛。
方啸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手勾搭在谢安的肩上,感动道:“老孙,你活着实在太好了,上次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旁人不知所以然,还以为两人因为女人有过一点儿矛盾呢,毕竟方啸天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孙仙长却恰恰好这口。
方啸天身边的人,是北方有名的几个修行家族,包括鲁地孔家,书香门第之内的那位中年文士,还有尧洲吕家的少年才俊,沉默寡言,看上去极具涵养,但是偏偏没有符箓孙家的人,按道理,符箓孙家的地位比之前连个家族丝毫不低,甚至还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说到修行家族,这是一种介乎于山上修行门派和世俗凡人之间的产物,这种家族有自己的生意和世俗身份,同时也有自己的修行力量,虽然在钱财上比不上很多超然的家族势力,同时在修行上比不上山上门派,但两者结合起来,却能做很多山上修行者不方便干,而同时世俗的凡人势力却干不了的事情。
所以这种家族往往最受各种军阀势力喜爱拉拢。
鲁地的孔家,世出大儒,在笔杆子上,一呼百应,往往很容易在一件天下大事上,左右舆论的风向。
尧洲吕家稍微次之,但据说冶炼技术相当出色,一度是某位姓阎的军阀头子的御用兵工厂,这几年更是在这位阎长官的支持下,派遣出色的家族后人外出留学,学习国外先进的技术,不断改良自身的冶炼工艺,但这尚且不值一提,最令吕家成为阎长官掌上明珠的是,吕家的可以制造出类似修行界法宝之类的武器,比如,机枪,突然有大炮的威力。
至于符箓的孙家,也就是那位孙仙长所在的家族,本来是一个毫不出众的存在,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后来居上,不仅频繁出现在京城各大拍卖行里,而且在业内的生意中,也多有强取豪夺,势力如日中天。
好像是有传闻是因为一道神秘的祖神符箓。
相对来说,魏都城和河安城这点儿弹丸之地,还不足以让孙家上眼。
若不是瞧在老太监的面子上,方啸天也不一定能结识这位孙仙长,而当那位孙仙长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更是引的这些方啸天身边的家族人物互相猜测,再加上老太监的陨落,已经是一种人人自危的局面。
说到底,方啸天本身其实只是一个凡人,充其量,只是脑子精明而已,可在这乱世之中,光有脑子精明是远远不够的,最关键的是一棵靠得住的大树。
几人心里各怀鬼胎,方啸天搂着谢安的肩膀已经走到众人的身前,一阵嘘嘘感叹,“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孙仙长这样的好人,热心赤诚,果然是自有天佑。”
谢安抬手抱拳对着众人微微施了一礼,然后面露难色,指着自己的嗓子,嘶哑的支吾了几声,方啸天心里冷哼,可嘴上却及时替谢安解释道道:“老孙方才对我讲,他受伤极重,不能多言,至于这次九死一生,中间细节就更不方便和大家言明,但请大家不要担心就是了。”
众人齐齐拱手,那位中年文士道:“但愿孙仙长早日康复。”
谢安含笑点头,致以谢意。
那位吕家的年轻才俊一直没说话,不过微微望了一眼冷艳女子,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位随从道:“请先通报里边吧。”
随从应声而去,递上了身份文牒,不多时里边的人就已经出来了,笑着迎接道:“原来是诸位大家族的人物,二爷请了多日,今日几位终于肯赏脸了。”
中年文士仙风道骨,轻轻捋须道:“好说好说,不知管二爷在何处?”
迎接的人彬彬有礼说道:“二爷已在里边等候,只不过此次鉴宝大会,二爷只是替官家打下手,真正的地底我们都是没有权限进入的,全是为各位远道而来的仙家准备的。”
说完,这人侧过身子向里边伸手道:“几位先请进吧,只是不知几位是直接进入地底呢,还是先和二爷一叙?”
中年文士正打算说话,方啸天突然抢在前头道:“直接进入地底。”
迎接的人望向这位一身名贵的高大胖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既如此,请各位随我来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方啸天看向谢安,笑眯眯道:“仙长请吧?”
谢安用手摁了一下喉咙,点头沙哑道:“请。”
几人很快鱼贯而入,谢安经过云气缭绕的大门时,那些隐藏在“棉花”云气中的剑气,突然微微一动。
而此刻在二楼的隐秘暗室里,一位白衣文士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一手托着脑袋,一手不断的向空中抛一枚银白色的银币,身前站着萧威,杨左图,高岳,还有几个生面孔,但都恭敬的垂手而立。
白衣文士察觉到剑气的异动,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看向众人道:“何大人调度至此的人,都到齐了吧?”
高岳在此之前一直贴身服侍何天宗,此刻上前一步拱手道:“负责监视南边大衍山的张大千,洪亨,孙农,石天四人中,张大千没来。”
白衣文士摸了摸瘦削的下巴淡淡道:“按照勾陈的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高岳并非勾陈众人,没有发言权,杨左图道:“延误军令,理当处死。”
白衣文士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高岳旁边的三人,“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为他求情,如果是情有可原,我不会一上手就杀人的,这样不吉利。”
那三人面面相觑,全都微微颤抖,最后扑通跪地,其中一人求饶道:“庄大人,属下等真不知道,并不是刻意隐瞒啊。”
白衣文士轻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心,不再理会跪着的几人,反而看向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人,笑道:“宁将军,多年不见啊。”
这人正是调动大军主驻扎在魏都城的宁厚,但随着魏都城情势后续的失控,他撤到了河安城,军队化整为零,随时听从调遣。
宁厚拱手道:“承蒙大人错爱,还记得末将。”
白衣文士收起手心上的那枚银币,摇头道:“错爱?宁将军言重了,何大人不也是对你记挂的很吗?”
宁厚不知眼前的这位庄大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在他眼里,这位庄大人的心思,就是一百个女人加起来,也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