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道:“照理来说,孙家和咱们关系向来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孙家符箓术不可小觑,所以我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告诉他以安抚为主。”
白衣文士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谢安所假扮的孙青城已经遭遇不测,而凶手就是谢安,但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嫁祸给了我们?”
高岳盯着谢安背影,哼了一声道:“反正和他脱不开干系。”
白衣文士微微沉吟,高岳又皱眉沉思道:“不过,也没什么道理可言,据咱们的人查访,这个谢安是土生土长的魏都城孤儿,而孙青城则是关外的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白衣文士淡淡哦了一声,摇头道:“我也不信,这个孙青城有了解吗?”
“有的,”高岳一五一十说道,“这个人贪财好色,而且贼胆包天,论起败家来,更是他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可也就是这么个人,他们孙家的老掌柜却非常喜欢疼爱,于是孙青城理所当然的在孙家位居二掌柜,多与世俗来往,和修行界倒也因为家族的关系,不太陌生,对了,这个人和方啸天的关系不错。”
白衣文士听到这,眼眸奇异的一亮。
高岳纳闷着继续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前不久奇怪的失踪了,为此,好像听说孙家老掌柜都派人到绣楼去查访消息,哎,说到底,本来就是不入流,略懂符箓之术的修行者,真掺和在那些大修里边,恐怕连个虾米都不算,无非扯着虎皮做大旗,好好的清福不享,混这种生活,搁在我身上,打死也不愿意。”
白衣文士笑哈哈击掌道:“高岳呀高岳,怪不得何大人喜欢你呢,刚才看见了一个会聊天的,现在又遇见一个,不过你是真的会聊天。”
高岳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长错了地方,这时候摊开手就像是老虎对着你开玩笑,令人不寒而栗,可他自己却不以为然,挑眉耸肩道:“本来就是啊,搁谁谁愿意啊。”
白衣文士没有答话,眼睛一直在许许多多的画面中寻找,这里边每个人身上都有金币或者银币,所以这些人在镜面里,不光是云气无法遮挡面容,甚至来时候登记的临时身份也都全部都呈现出来,白衣文士在找方啸天,很轻松的就在凡人区域的一大帮子人里找见了。
只见此刻方啸天和周围的其余人不同,周围的人几乎全部都沉醉在神仙舞的收尾阶段,一个劲儿脸红脖子粗的高声喝彩,仿佛着了魔一样,但方啸天不同,从来都很安静,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痞色。
高岳皱眉道:“大人,按照您的规矩,神仙舞之下,没有癫狂的人,都是重点排查对象,那这个人?”
白衣文士搓着手指,咧嘴道:“更是重点对象。”
高岳站直身形,领命道:“是!”
与此同时,在整个地宫里,当神仙舞进入收尾阶段的时候,萧威,杨左图,还有宁厚等人,各自率领着自己的手下,周身云气遮蔽身份,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但就在高潮跌宕,尾音潺潺,神仙舞留给人无尽遐想空间的时候,这帮人悄无声息一进场,就借助着救人的名义,迅速控制了那些不受神仙舞蛊惑的人。
白衣文士对着暗处说道:“用不了多久,就该请咱们的谭宗主出场指认了。”
暗处有声音沙哑回应道:“谭宗主不敢不从。”
.....
河安城的李府,就在八大胡同这片地界,但不是最莺歌燕舞的那条街,而是更北的一条街,这条街因为有李府,而李府中唯一的一位太太又不喜欢那些莺歌燕舞,所以原先的青楼妓院全都被迁走了。
但青楼走了,不代表就没人寻找商机,这么多有钱人扎堆的地方,空荡荡的一条街不明摆着暴殄天物吗?于是后来又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整出一些好玩有趣的东西,比如木马人儿,糖人儿,还有纸鸢,花鼓等等,可这些没待一个月,就被李府的那位太太全部赶走了。
后来又来了一批国外的洋玩意儿,但这次更惨,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就被赶走了。
人们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这位太太到底喜欢什么,什么吃的喝的,玩的耍的,都试过了,全都不行啊,于是人们开始着眼于女红和文玩,起初情势尚好,待了足足有半年时间,但半年后,那位太太一把火就烧了所有人的摊子。
李双喜叫苦不迭,但是从来没有责骂过这位夫人,于是外界盛传李家河东狮吼,李双喜黑道帮会里叱咤风云,可在老婆面前,就是个软蛋。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了。
总之,李双喜个人很受用。
就这样试探来试探去,人们和李家夫人斗智斗勇的岁月不知持续多久,但最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条街,被一种东西占领,而且一直持续到今日,那就是酒。
于是这条在八大胡同里,最北的一条街,被人们习惯性的叫做,酒巷,而且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前身叫什么名字了。
这里辛辛苦苦斗争而来的酒家集市,不知养活了多少人,也养富了多少人,不光是八大胡同平时里所用的大量酒水,就是整个河安城、魏都城乃至更远的云州城,都大多在此地进酒。
李家太太好白酒。
于是酒坊林立,人们取这句话中的几个字,也戏称这条街叫做,李太白。
此时此刻,日已西斜,街道两旁到处都是酒坛子,有大的也有小的,棕色的,青花的,酒香浓郁,秋风微涩醉人,这回可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路边有大黄狗趴在李府门前,百无聊赖,仿佛也已经被这迷人的酒香醉倒了,或许掰开它的狗脑也能看见远方思念的另外一只心仪的大狼狗呢。
酿酒不用人多,酒市也是求者自来,没有来逛的,所以相对安静许多。
残照夕阳,将一个人的影子铺满了整条路,一直延伸到李府门口,大黄狗猛然激灵的抖动耳朵,然后欢快的朝着人影跑去!
李双喜换了一身衣服,这回这身,是一件粉色的长衫,格外引人注目。
只是李双喜在大黄狗欢快跑来的时候,自己望着路两旁数十家酒肆,眉目之间欣喜异常,自己啧啧道:“萧乘醉啊萧乘醉,到哪都不缺酒,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