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的手段,微微施展,就是一步巅峰,想要无声无息捉弄他们几个,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院子中的人渐渐散去,小刘和那女子平复心境悄悄合计了一番,也离开了后院,但李府今夜折腾的不轻,各处守卫也多了一倍不止。
这帮守卫和小刘还有那名女子,从根本上,区别很大。
他们只是李府先前的原班人马,而小刘和女子,包括之前的那位粉裙姑娘,都是化身李双喜的萧乘醉带过来的。
老郎中在房中逗留片刻,对谢安说道:“那个李双喜不在府里,趁这会儿时间,我也该走了,明天晚上就不用来了,经过今夜的这么一通折腾,他们只能打碎牙,吞自己肚子里,估摸着,明天屠杀朱雀一事就有信儿了。”
老郎中说着起身,谢安突然问道:“朱雀胆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这么势在必得?”
老郎中闻言嘿嘿笑了一声,依旧是一贯的该说说,不该说的一个字儿也不会多提的作风,不咸不淡道:“这事儿,你去问黄仙子,她清楚。”
谢安没有多问,实际上他也早料到老郎中会这么说,就好像他问刘姜灵的时候,刘姜灵也会推到黄希云身上,他们这些来自外来世界的顶尖大能,无论如何如何尊重他,照顾他,其实都和黄希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或许,也和老师傅有关系。
但总之,面子不是自己挣回来的。
谢安也不失落,和老郎中告别,老郎中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房间里,他走以后,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火盆上的火焰在动了。
谢安想起了吴坤。
吴坤,竟然也是那个最神秘的天外世界的人。
多年兄弟,按道理不会因此而有任何隔阂,毕竟只是单方面的一个身份转变,双方谁都没有对不起谁,但谢安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再和吴坤像从前那样的话,别人会说他贪图吴坤的修为,神通,道法,乃至地位,可谢安从来没这么想过,但世事就是这样,你不想,不代表客观事实就是那样的,别人嘴里的话也会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于是谢安这几天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吴坤,但想到伍阳的话,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再想到南宫仙儿,那就更离谱了,所以谢安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他从来不愿意和南宫见面,有什么事可以借用信笺说话,童姐的酒楼作为一个中转站,双方大可不必非得见面说,这一度令南宫怀疑谢安是否仍然因为小时候父亲毁了他的丹田气府而耿耿于怀,铭记在心,但当谢安说出如果非见不可,那就尽量隐藏身份,最好女扮男装的话时,南宫就明白了谢安的心境。
他不是记仇,他是有一番愚蠢的骨气。
谢安自己心绪紊乱,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谢安忽然听到外边嘈杂声一片,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猛然看见自己床前的火盆跟前,坐着一个身影消瘦的中年人。
这人是李双喜,当然,也是萧乘醉。
谢安知道李双喜不是李双喜,这人也知道孙青城不是孙青城。
谢安眉头微皱,但没说话,中年人边烤火边笑着先开口道:“谢安,魏都城的小毛贼,因和一位武帝庙的老神仙结缘,所以从一介凡人摇身一变成了修行者,而且还是一名极厉害的剑修。”
谢安毫不惊讶这人能说出这些话来,神色如常的说道:“你也不是李双喜。”
萧乘醉点了点头,“不错,在下萧乘醉,真正的李双喜已经死了。”
萧乘醉,萧大人,粉裙姑娘之前有提到过,所以应该不是假的,谢安心里想着,也不再装模作样,坐起身来,与那人四目交汇,缓缓道:“那咱们各取所需?”
“正是此意。”萧乘醉眯眼道,“不过,在各取所需之前,谢少侠是不是应该先归还我的一件物件?”
萧乘醉说着左右手食指和拇指分别摆出一个八的模型,然后交叉比对,合起来正好是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谢安知道他说的是木系祖神符,但没有证据就让他这么交出去可没门,再者说就算有证据,此刻有求于人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萧乘醉。
谢安摇摇头,皱眉道:“我听不懂萧兄的意思。”
萧乘醉仰头笑了一声,“我看是谢少侠故意装作不懂吧?难道非要让我把全过程全部说出来才行吗?”
谢安面色微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你进府指名道姓要见夫人我就知道你是奔着夫人来的,现在夫人失踪,你说我会怀疑谁呢?”
谢安摇头道:“如果我是奔着夫人来的,那我得手以后又为什么还要留在此地呢?”
“这个不是问题,因为你们还想要朱雀胆,又或者是某位在暗处的人和你达成某种交易,他帮你悄无声息的进入树洞秘境,抢走夫人和木系祖神符,然后再杀掉万游谷那个蠢货,把一切都嫁祸在他身上,来一个死无对证,我这么说,没错吧?”
谢安目光微眯,心中有些讶异和震惊,眼前这个人的推断一点儿不错,但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轻笑道:“证据呢?”
萧乘醉把手伸进火里,从里边轻而易举的取出一颗火炭把玩在指尖,悠悠道:“早知道你会这么问,但你不想想,我如果没证据会和你开诚布公吗?”
谢安心里嗤笑一声,呵呵道:“唬我?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你是因为没证据才和我开诚布公的。”
萧乘醉表情僵住,但只一瞬间就又重新展颜,一口把双指间的火炭吞进肚子里,囫囵道:“果然有点儿东西,谢安,看来你是吃定我了?”
“不敢,正如我开始所说的,咱们各取所需是最好的,你用我要挟孙家,我要朱雀胆,事成之后,江湖路远,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的符呢?”
谢安摊开手,无奈道:“你的符,怎么说也不该和孙青城要吧?老掌柜要是知道了作何感想?”
萧乘醉脸色泛白,比划了一个抹脖颈的姿势,目光微寒,“尖牙利嘴,你就不怕我回头杀了你?”
谢安笑道:“这就恼羞成怒了?”说着起身下床,怡然不惧,悠悠然坐在火盆的对面,继续道,“先别说你也心知肚明的我后边的顶尖人物,就是我,你就那么有把握杀了我?我可是听说五行神符对天魔一类的东西,克制效果极为明显,如果我真有,你这么威胁我,不怕我杀了你?”
萧乘醉气极反笑,“那好,如果我不要了木系祖神符,你可否给我交个实底,那天晚上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谢安果断的摇了摇头,且坚定道:“不是我。”
萧乘醉咬牙切齿,既无奈又可恨,就像给一头驴前边拴着一根胡萝卜,明知道就在眼前可说什么也够不到,他的心猫爪挠似的痒痒,最后终于在长瞪了谢安一眼以后,第一次失态的骂道:“你可真不要脸!”
谢安哈哈笑起来,然后起身返回床铺,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摆摆手说道:“病人需要休息,你再胡搅蛮缠被老祖宗看见了,一旦生意凉了,老祖宗孤注一掷,你恐怕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