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士擦干眼泪,苦笑不已,等大总统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这位已经年逾古稀的老臣喃喃道:“伴君如父,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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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确实是不好过,而且脾气绝对好不了,他当然知道大总统的用意何在,可就是不舒服,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儿子死在魏都城,他大发雷霆,可还是被这位笑脸如虎的总统大人给压了下来,对于何天宗之流,他更是没有丝毫好感,可是情势如此,又不得不低头,只能喝着闷酒,大雪天本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府上涮着火锅,可是被他一个无名之火就全部赶走了,现下偌大的厅堂只剩他一个人,连下人都被赶跑了。
可怜的周大人,今天喝着喝着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留下眼泪,下人战战兢兢禀报王老先生来了,周大人心中讶异,急忙换了一副惊喜神色,忙道:“快请,快请!”
“不用了。”老文士早已尾随下人抵达厅堂,一看这场景就知道周大人又发脾气,上前笑呵呵道:“周大人,古人说气不可外御,尤其是对家人,否则亲者痛,仇者快,这样的蠢事,咱们周大人怎么能做的出来?”
周大人翻了个白眼,“王老大人,您可别说这些风凉话,别人不知道,您不是心知肚明吗?”
老文士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周大人立即吩咐手下再拿一副干净碗筷上来,老文士闻了一鼻子锅里的香味,赞道:“果然是正宗的川厨,调出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周大人得意道:“那当然,这可是皇宫里以前给老佛爷做菜的厨子,后来被我收入府中,果然不一样,以前老听说皇宫里就是无缘无故的瞎讲究,如今才知道,人家没有一点是瞎讲究,任何一点的口味异样,这厨子师傅都能在食材用料上给你找到出处,不过归根到底,说白了,还是费银子。”
“真有这么神奇?”
老文士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小料碗中,周大人笑着解释道:“举个例子,就拿这块羊肉来说,一般的人家只要是羊肉就好,不分山羊,绵养,草场的羊还是山上游牧的羊,只要是羊就好,而有点儿厨艺的就会在这羊的种类上下功夫了,山羊太油,草羊太瘦,高山羊最合适,而再往上的厨子,又会在公母,身体部位上下功夫,譬如我之前的厨子,就只到这儿的功夫了,而皇宫里的大厨,还要更上一层楼,他们要求月份,更有甚者,从小羊一出生就固定食材,固定营养,等过一年的小雪前后杀了,那是最美味不过的东西了!”
周大人说的间隙,老文士就已经吃了进去,赞不绝口,连连竖起大拇指感叹道:“民以食为天,这话真没错。”
周大人眼珠子转了转,挥了挥手将下人令退,亲自提起酒壶给老文士斟了满满一杯,小声道:“老大人,我知道你不是空手而来的,有什么话就趁现在快说吧,我知道您的酒量,一会儿该睡着了。”
“去去去,谁说的?”老文士囫囵道,“我手无缚鸡之力是真的,大肚无量也不假吧?”
周大人苦着脸,老文士哈哈笑了一声,放下了筷子,道:“空手当然不可能,总统吩咐送你一箱子上等玉帛,至于其他的,总统什么也没说。”
周大人大失所望,“当真?”
“当真!”
周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老文士大声道:“别走啊,把酒留下来,有菜无酒,岂是待客之道?”
周大人没好气道:“再没话,连菜也没有了!”
老文士起身离坐,拿着两个酒杯紧随其后,一直走到院子中央的圆心亭后,两人坐下,立刻便有下人送上火盆,一来烫酒之用,二来取暖,京城大户人家喜欢个附庸风雅,下人们好不好,有没有眼力劲儿,也体会在此。
老文士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开口道:“总统没话,可我王文山有话。”
周大人来了精神,“愿听先生指点。”
老文士捋着胡须,正色道:“总统为什么这么做,你堂堂周大人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你难道让我漫天遍野的寻那何天宗?你别忘了,我儿子的死还跟他不清不楚呢,姑且不说找见找不见,就是找见了,难道要我舔着脸去求他?做梦!”
老文士摇了摇头,“你怎么一根筋来了?谁说想要所有人支持你就得天宗回来?实话跟你说,天宗的事情你且不用操心,现下就有件事,既能让总统对你百般依赖,还能让内阁全部闭嘴!你干不干?”
周大人狐疑万分,据他所知,这个老狐狸绝对不会把这么好的买卖白送给他,立马先摆手道:“你先别问我干不干,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老文士也不丝毫隐瞒,直接说道:“我只想将来如果起兵,能留我父老一命,回家种田。”
周大人眯着眼,精光四射,“老家伙,效仿张良全身而退?打的一手好算盘!”
老文士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又问他道:“你就说干不干?”
周大人哼了一句,“干!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说看!”
老文士双眼如刀光一样明亮,盯着周大人看了许久,从袖筒里掏出一封带着鬼头的信笺,缓缓道:“知道金缕玉衣吗?那可比皇袍金贵,如果你把它弄到手,总统认你做干儿子都没问题!”
周大人刹那肝胆俱震,脸色煞白,指着那封信笺颤抖道:“这是……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