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想了一晚上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柳昌平招认的太过容易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背后肯定有猫腻。

当柳昌平招认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自己活活浪费了半个时辰，就跟柳昌平在扯皮，真正的要犯肯定已经完全逃匿了。

问柳昌平他也说得很毫无破绽，跟柳志远父子的口供也完全对上了，就只是跟个锦衣卫的副百户商议了帮着柳志远传张纸条而已。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考题的？”

刘庆这话暗藏陷阱，单凭柳昌平还有个锦衣卫两个人在抡才大典上还难以只手遮天，总该还是有其他人在帮着一起，他就是想顺藤摸瓜多抓几个人出来。

柳昌平表现得很是沉着，“并未提前知晓考题，就只是我收买了那个副百户，让他到时候帮忙传些夹带而已。”

刘庆敲了敲桌子，吼道：“你胡说，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怎么可能做得出那些题，还有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一个锦衣卫？”

锦衣卫迫害文官集团多年，但凡是稍微有点气节的人都不敢跟锦衣卫有所勾结，粘连了以后都不用在文官圈子里混了，柳昌平这话极有漏洞。

柳昌平从容的解释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副百户当年也考过秀才，只是因为犯了事才被除去了功名，虽说不一定能稳过，可终究还是有些本事的。”

“事情很隐秘本来也就没想着能泄露出去。”

三皇子做事还算较为精细，锦衣卫的副百户被威胁了，那个副百户的儿子在阳修府上当差，由不得他不从。

面对这刘庆的质问他也丝毫不惧，说得很坦率。

“我确实收了柳大人的银子，总计是五百两。”

“现在还能在我房间的床底下搜到，这几天去赌了钱，还剩个二百两。”

“之所以给只柳志远传了这样一句也是因为我好多年都没有看过书了，没成想不少都忘得干净了，只是勉强还记得这么一句话，我想着钱都收了自然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办，于是将仅会的这句给传过去了。”

“没想到还被人发现了，然后刘大人你就找了上来。”

刘庆眉头紧皱，这里面确实条理清楚，乍一看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可事情还是太过顺利了，而且这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好端端的舞弊案居然就只有这么两个人？

刘庆仔细梳理了下经过。

柳昌辉是唐德重带来的，在中间就唐德重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传信。

他突然意识到唐德重肯定也有大问题，唐德重昨晚上就有些怪异，能帮着在贡院隐匿一切的也只有唐德重。

可昨晚上又是唐德重亲自请来的众人，怎么说好像也有些不应该啊。

刘庆的脑袋现在是一团乱，怎么也梳理不出个头绪来，当官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觉得局势太复杂，完全看不懂。

浑浑噩噩的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刘庆提笔写起了折子，他觉得等不了了，还是得向上反应这次的问题，等唐德重行动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写折子很考究功底，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要跟个文盲一样写白话岂不是白读了？不引经据典的，旁征博引的怎么能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文化人？

还有词藻肯定得华丽，叙事得用上春秋笔法，得将自己的功劳多夸大几分，再踩同僚一脚，这里面很讲究火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夸大了，非沉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很难拿捏其中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