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分开,白萝就朝靠南的方向找去,以小院中的打斗痕迹看来,卫明贞应该是暂时无事,那么她没出现在去雍州城的方向,就说明是转到了别住,既然知道派人报信,那么定然走不远。
倾盆大雨丝毫不见降小的趋势,夹杂着凉风,雨势横洒,白萝只能勉强虚着眸眼定路,右手拉紧缰绳,左手胡乱擦拭了面上的雨水。
“小姐!这边有血迹!”
此处已是距离村落很远的地方了,按照半个时辰的汇合时间,白萝一行人该回转之,可偏生就在此刻,驱马进了树林的白小朵发现了异样,不禁大声唤出。
白萝立时打马前去,就在树林的边坡下,看着似是水牛踩下的蹄印留作成水洼,天水滴答,和着大半的殷红血迹成了颜色不浓的血水。
“定是他们,立刻往上。”
观那不大不小的水洼,在大势的雨水中却还是和着血,只待说明血是顺着飘下的,当即令下往坡平上找去。
这片树林越往里去就茂密的阴沉,几人驾着马行地几分艰难,时不时便被荆棘挡住了道,白萝干脆弃马徒步,更清晰方便了些许。
“大家切勿大意了,定要当心。“
白萝看着身后的几人,除了白小朵还有五名东宫天家暗卫,她只指了指脚下泥泞中残留的血迹,便微皱眉头,这血不是在此打斗留下的,倒像是从别处顺着雨水而流来的,是以,能流下如此多的血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我观这血迹不妙呀,你可还记得那年在平阴打骞奴时。”
自然是记得,平阴之战只是白萝观战的一役,彼时也是大雨如注,双方都死伤无数,偌大战场上,鲜血顺着雨水愣是淌了几里路,跟这个似乎有些相似……
握着手中的清月剑,白萝面色凝重了些许,拍了拍白小朵的肩头,一双慧黠的明眸里却丝毫没有退怯,转身当即再往前。
越往上去,形势便愈发诡异,沉寂的深山林中寂静无声,遮天的参天茂叶挡了太多的光线,大雨再投下也变小了,白萝却并未觉得轻松,毕竟雨势一小,便有压制不住气味飘来。
例如,浓烈的血腥。
白萝只觉眼睑在微跳,心头不祥,紧了紧手中的剑柄,便谨慎的朝气息最浓的地方寻去。
“啊!!”
白小朵一声惊呼,便控制不住躲到了白萝的身后,而身侧的几个暗卫均是在同一时刻俯身而吐,只有白萝还在注视着前方。
空旷的草丛间,叠了不知几层的残躯断肢,在大片的嫣红血泊之中,触目惊心,大抵有百来人,几乎是死无全尸,就在白萝的脚边,还落着一只发白的耳朵和断成几节的手指……
难怪会有大量的血迹流下。
“小,小姐,快别看了。”
饶是见惯了死人的白小朵,在此时此刻也吓的不轻,这般惨绝人寰的场面,还真是头一回见,独是白萝倒还挺住了,不仅看了,居然还很冷静的做起观察来。
这些人应该同属一个方面,只看地面上残碎的衣物便能得知,再看七零八落的武器,都是行家,而且不凡,有金月弯刀千斤锤,方天戟双星斩,却似乎都没能派上用场。
更可怖的是,似乎全都是一击毙命,这不免让白萝想起那一次在碧霞楼见卫明贞时,她所设下的奇门遁甲,杀伤力能达到这般不是人的程度,也只能是奇招致胜了。
白萝没时间使人回去汇合,只能以这般惨烈来判断周围应该不会再有杀手,开始在四周唤起了卫明贞来,企图引来回复。
“我在这儿……”
略带虚弱的清冷声息在一颗大树后面低低传来,站立在一旁的白萝一听,便知道是卫明贞,忙跑了过去。到底是白萝想太多,以为卫明贞有绝世武功傍身会无事,可眼下才一看就知不妙。
那平日里清傲高贵的太子殿下,削弱的肩头正依在树端残喘,一袭极精贵的白昙金丝长裙已是狼狈至极,裙摆前襟上尽占满了斑驳血迹和泥污,而一头如瀑青丝也被雨水无情打乱,泛白的妖冶美颜满是冷意和无力,眸中仿佛还残有嗜杀的凶光,却在看见白萝的一刹那消失殆尽。
“殿下!”白萝惊呼,本要上前的脚步却在瞬间停住。
目光落在了卫明贞旁侧的男人身上,不大的年纪,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缟素长袍,银簪挽的发髻散落脑后,谦和有礼面目,生的一副芝兰玉树之貌,倒生生还比南夜好看了几分。
“绒绒。”
卫明贞微微勾起失了血色的唇角,投向白萝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情愫,染着豆蔻的纤弱五指抬起便朝白萝招了招手。
白萝暗吸了一口浊气,闻声往跟前去了,蹲下了身子,握住卫明贞微颤的右手,入手的彻骨寒气让她微讶,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初见那日。
不过这一次冶丽如妖的女人却是极其亲昵的投入了她的怀中,薄弱的肩头蹭在白萝的胸前,沉沉笑意自口中发出,反握住了白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