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沈易安慢慢从易云靖怀中挣脱出来,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迟疑地向前一步步走去,易云靖想要拦住她,她却只是盯着血泊中父亲死不瞑目的尸体,失了魂般地绕开了他,慢慢走向了沈府尹,随即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爹?”
她的父亲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沈贵妃娘娘,您节哀——”李涉上前方想劝两句,沈易安抬头向着他的方向无神地看了一眼,叫李涉瞬间噤了声。
那双眼睛此刻犹如一潭死水,看不见一点光亮。自己的父亲要害自己心爱的男人,又在自己眼前自杀了,换是谁都受不了。
许星河慢慢爬上前,也趴到了沈府尹身边,颤抖的手去摸沈府尹的脖子上的脉络,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动了。
他却哭不出来,连动都快要不会动了。
沈易安坐在一地温热的血里,周遭都是未凉的尸体,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此时她却突然淡淡地笑了,美丽的容颜配着温柔的笑意,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却因这此时的时候不对而显得有些瘆人。
“易安,你过来。”易云靖心头一跳,沈易安笑的太决然,让他隐隐不安:“朕保证,此事不会牵连你和许星河。你过来!”
连李涉都察觉到了沈易安的不正常,沈易安却还是无知无觉地坐在那,依旧那样可怖地笑着。
“陛下可还记得,臣妾闺名叫什么?”
沈易安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易云靖一怔,皱眉道:“你——?”
“臣妾五岁那年遇到了陛下,十五岁同陛下订了亲,十八岁逃家追随陛下,臣妾在那之前,从来都不叫沈易安。”
像是讲故事一般,沈易安一桩桩娓娓道来,却听不出多少情感在,就像是在谈论别人的故事一样:“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叫什么?”
“········”易云靖沉默了。
“臣妾追随陛下那年,陛下说臣妾的名字不好,一听便知是沈家出逃的大小姐,传出去对臣妾对陛下声誉都有损,”沈易安缓缓道:“易安易安,陛下亲自为臣妾取的名字,您说以您的姓氏为臣妾起名,便如提早合了籍,为臣妾定了名分。”
说到这她笑出了声,自嘲道:“臣妾做了这么多年的美梦,可今日才明白,陛下不过在提点臣妾安于现状,不要幻想那些不该属于臣妾的东西罢了。陛下甚至,连臣妾真正叫什么都忘了!”
该是控诉,可沈易安凄然的声音却叫人生不起气来,心里满是对这个女人的怜悯。
易云靖面上划过一丝不忍,他叹了口气,道:“安儿,你且起来,朕——”
“陛下。”沈易安声音高了些,打断了他:“臣妾只问陛下一句。”
易云靖闻言收回了上前的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陛下这些年,心里,是不是真的从未在意过臣妾,哪怕一丝一毫?”
易云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无法回答,却是默认了。
沈易安泪流满面,却仍固执地抬起衣袖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道:“陛下不用回答了,臣妾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