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想知道,”魔尊半垂下眼,道:“你口中所唤的阿渊,到底是我,还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同修?”
“都是你,不是么?”黎音闭上眼,轻声道:“你还想瞒我多久?”
“——”
魔尊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苦笑了笑,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黎音的声音没有分毫的波澜起伏,平静的怪异:“这个发结是凡卿闲时绑着玩的,他只教过阿渊一人,因为阿渊无事时喜欢为我束发。”
“······”万没有想到竟是在这事上露了马脚的魔尊扫了一眼方才他亲自挽上去的发髻,略微一讪:“我有他的记忆,况且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
“是不难,”黎音道:“只是阿渊有个习惯,就是总喜欢拽我的发梢——”
说罢侧过头看向魔尊环住他的双臂:“就像你方才做得那样,举止可以模仿,细节骗不了人的。”
魔尊的眼中隐忍又复杂的神色那一刻又加深了许多,蕴含着悲伤悸恸的情感像是终于喷薄而出那般大肆地蔓延开来,屋内没有烛火,仅有宝石的珠光影影绰绰,带着两人抵死相抱的双手,无端衬出了哀凉的味道。
“自从阿渊同你彻底化为一体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不对了。”黎音抬起头,心里疼的几乎要滴出血:“你那时性情变得厉害,自己没察觉到么?”
魔尊抿唇不语。
“你是堂堂魔界尊者,是你吞噬了阿渊的元魂和占据了他的身体,没道理你反倒受他的意识掣肘影响的道理。”黎音松开一只手抚上魔尊胸前心脏的位置,像是试图去触碰那时玄渊留下的最后一丝体温:“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阿渊,便是你当初从自身强行分出去的几缕魂魄,对么?”
虽然听着是在发问,但是魔尊清楚,那也只是个轻轻的问号,他的语气是不容怀疑的肯定。
“······是。”魔尊的手覆上此刻他胸口的那只手,道:“我忘了,你只是心思单纯了些,却并不傻。唯独这件事我都决定要瞒着你了,你为何还要发现呢?”
“因为你的眼睛,”黎音直视着那双此刻仿若盛满了星河的眸子,道:“它们告诉我,快点发现吧,你真的已经很累了,我不能再多给你增添无谓的负担了。”
总是碍于过去的仇恨,无法真正坦诚心胸,与他们二人都是一种折磨。
魔尊的神色似悲似喜,合眼在黎音的眼眸间虔诚的吻了下去:“又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这一次,你想听我讲我同玄渊这一段么?”
不过是前任魔尊覆灭后他的师尊来此相助,为他卜了一挂,那卦象大凶之兆,隐有无法回天之势。为保完全,只得自他的生魂中抽了命魂三魄出来,重新塑了一个肉身将其放进去以备日后不时之需,又托古神尊抚养,这才有了日后的酒神玄渊。
唯独不曾想,这肉身带着他的命魂,竟是有了太多自我意识,他神魂俱灭后想夺回身体,一时险些无法下手竟是被那散魂压制了许久,这才有了日后的这诸般事情。
玄渊,阿渊,魔尊,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