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无聊,裴叶拿起顾央给的“启蒙书籍”。
试图无师自通认识一两个字,结果看得一头雾水。
上面的每个字都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它们。
无奈只能去找秦绍二人请教。
刚过去便看到侍女将他们的东西收进两只同样朴拙的箱匣。
“收拾东西呢?”
她随口问了一句。
“顾先生想趁着闫火罗还未正式攻打荔城,先将我们送出去……战火烧到这里,届时想走也难。”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秦绍情绪低落,飞扬的眉梢都没了神采,“但我不想就这么逃了……”
裴叶听得一怔。
她这才明白侍女将东西收进箱匣不是打扫卫生而是打包行李。
“这怎么能算逃?”
秦绍嘀咕道:“看着荔城百姓陷入战火,我却在那之前离开……这还不算逃啊?”
少年人的热血和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个选择。
“难道你想效仿那些忠义之士,陪荔城共存亡?”不待秦绍张口回答,裴叶笑着斜了一眼天真的少年郎,“但你留下来能做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论智谋不如顾先生,论杀敌能力也不如‘凤家军’的百夫长。留下来只会让顾先生分心,若不幸牺牲,也死得毫无价值。”
裴叶每说一个字,秦绍便沮丧一分。
刚满十二岁的他还太稚嫩了。
这种情绪也没持续太久。
秦绍很快调整好失落低迷的心态。
他自信攥拳道:“现在的我是不行,但再过几年学有所成,绝对能派上用场。”
“荔城之危”与段干启对“朝夏灭国”的断言,拉响秦绍脑中的警铃。
这次侥幸逃出被闫火罗军队虎视眈眈的荔城,那下一次呢?
来日朝夏全境有难,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小小的少年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
秦绍几人没多少行李,大部分都是顾央给置办的。
几套换洗的成衣、可供数日食用的干粮、兑换好的整钱以及小额碎银,还有几本书。
仆从将打包好的箱匣搬上马车车厢。
除了秦绍、申桑和裴叶,黎殊蹭一趟顺风车,段干启和严华在理论上是裴叶的俘虏,他们也要跟着。六个人再加上驾车的马夫、护卫的随从,这一行人的规模也在二十人以上。
顾央准备如此周全细致,一股暖流淌过心头。
他回头问顾央:“先生不走?”
顾央摇头道:“手头尚有琐事,离不得。”
“但荔城……”
顾央打断他的话,笑着安慰秦绍。
“‘凤家军’是不复当年勇,但也不是桑皮纸糊的,荔城还不用担心。”
闫火罗现在还以为荔城是座毫无守备的空城呢。
待他们兴致冲冲打过来,埋伏的“凤家军”便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闫火罗吃个大败仗,短期内不会卷土重来的。
秦绍欲言又止。
他与顾央相处时间短,但也受了顾央周到细致的照顾。
“那先生……要保重啊!”
“好。”顾央温和颔首,又在秦绍期盼的眼神下道,“待此间事了,兴许会去一趟天门书院。”
秦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晚辈就在书院恭候先生大驾了!”
顾央催着他上车。
“时辰不早了,快些上车吧,马车还要赶在城门下钥前出去。”
看着几人踩着轿凳进了马车车厢,顾央耳边传来清脆的少年声。
“顾先生。”
循声看去,却见裴叶一手将车帘掀开,将一物件递向他。
此物约有两指宽、一指长,颜色碧绿、质地通透,串了打成如意红结的长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