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茗又做梦了,又体验了一次抑郁症病人的生活,醒来时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云斯理今天不在,虽然心情依然压抑,但是她不想再下去跑步了,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能治疗她的东西,慢慢从跑步,变成了云斯理陪她跑步。
可是今天她没有药了,她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屋顶,好像在被黑暗吞噬,但残存着一丝光明,在沉寂的夜里苟延残喘着。
听不到任何声音,晚上偶尔会传进来的汽笛声也没有,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就算她消失了,世界也还是那个世界。等太阳升起,第一个人踏出房门,一切也还是昨天的样子,他们继续那样忙忙碌碌过完一天,不断的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四季百无聊赖的更替着,每天消失无数生命,又有无数新生,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出现又消失。
他们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即将经历的,都将成为过去。那些新生的,长大的,老去的,也要死去。那些贫穷的,富裕的,孤独的,终会成为历史。
每一个存在于地球上的个体,不论享受过多少欢喜、幸福,或承受过多少苦难、辛酸,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消亡。
思绪渐渐沉入黑暗,身体里的能量也在渐渐消失,大脑想要沉睡,忽然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大脑瞬间清醒,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身体最快速的做出反应,起床,开门,冲到门口,拉开门把手,一气呵成。
昏暗的楼道里,有一抹高大的人影,聚集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正转身看看向她。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找到空气的源头,一切苦难都瞬间消散,她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两步跑出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巨大的冲力把他撞得趔趄了一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呼吸却终于顺畅,找到了一切温暖的来源,将要枯萎的心瞬间繁花盛开。
一身运动装的云斯理被这一些列的变故弄的不知所措,原本他只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申茗会不会在楼下,没想到才出门,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穿着单薄的睡衣出现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冲过来抱住了他。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揶揄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她在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脚也光着,对于一个家居鞋都不愿意穿出门的人,这样的举动当然不正常。
他想看看她的表情,但她抱得太紧,他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提起来。回到屋里,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脚背上,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平静下来,他才试探着问,“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申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这次梦里的情绪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只是躺在床上稍微放纵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居然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如果没有那一声关门声,如果云斯理不出现,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这个状况也很难处理啊,她就以一副衣衫不整,只穿睡衣也算是衣衫不整吧,以这样一幅尊容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头发肯定很乱,眼角估计还有眼屎,脸上应该出油了,没有穿内衣,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
她放开他,低着头,嗓音低哑,“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换衣服。”说完挣开他的手,直接冲进卧室。
云斯理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已经不见人影的房屋,心里好像也空了。
喜欢的人主动投怀送抱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她之前的状态和刚刚的反应,都说明了这件事不简单。
他借着外面的光开了灯,屋里这么暗,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做到走来走去不碰不撞的,自己找了上次拿过来的拖鞋换了,坐到沙发上。
家里一如既往的干净,餐桌上有吃剩的面包,可能昨晚没有吃饭;花瓶里的花已经蔫了,可能是没来得及换;之前摆在书架上的一只花瓶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拿走。除了这些,再也看不出什么。
申茗很快出来了,换了T恤牛仔裤,应该是洗了脸,昨晚可能没睡好,脸色有些暗沉。她走向他,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他。
云斯理往旁边挪了挪,她在她让出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事,云斯理看出她的为难,面向她,主动开口,“可以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但视线依然向下,“我做噩梦了,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