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中,一个破败的院落里,头发花白的高德盛端着一盆的白菜来到了水井处,这是他的活计,就在浣衣局厨下忙碌。
也算是他用自己私藏的些银钱打点,再就是他昔日的干儿子等打点,否则他来到浣衣局就会找个由头杖毙。
不过厨下活计忙乱,十分累人,这让养尊处优多年微胖的高德盛迅速瘦下去,如今成了一个瘦子,两腮塌陷,一脸的皱纹,头发花白,老了十岁都不止。
即使是昔日相熟的人见到他也不大敢认。
水冷的刺骨,高德盛咬牙翻洗。
“高德盛,一会儿将剩下的菜也摘洗出来,快一点,不得偷懒,”
路过的厨下管事老王吼道。
高德盛急忙起身应承。
这位小太监他也是不敢得罪的,昔日这样的低阶太监高德盛根本不屑一顾。
但是现在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高德盛就得忍。
老王走远,高德盛狠狠的啐了一口,心中郁闷。
他看看双手,上面有红肿干裂的口子,刺骨的疼。
高德盛咬了咬牙,他知道他因为什么被处置的,因此有个念想,如果殿下回来的话,他是否有转机。
也是这个念想支撑着他,否则他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但是听闻殿下回京有些时日了,他这里还是没用动静,高德盛有些绝望了。
再熬个十天半月的,实在不成了断,高德盛发狠道。
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不但是劳累非常,还有其他太监对他的羞辱。
浣衣局这里就是关押宫中犯事的宦官、嫔妃、宫女的所在,这里的很多太监也以欺压这些人为乐,极为的变态。
对,就连高德盛也认为这些太监做的太尼玛变态,好像杖责、凌辱宫女能让他们极为满足一般,都是一些畜生。
“高德盛过来一下,”
还是老王的声音。
高德盛急忙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进入厨下,瘦了后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轻灵了。
高德盛来到了厨下前面的空地,只见一个人笑眯眯的看着他,高德盛先是一怔,接着一脸的激动,因为此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大伴李德荣,
“李公公,”
高德盛声音哽咽道。
“还不跪拜,”
老王尖利的嗓音响起。
高德盛急忙跪下。
‘好了,起了吧,’
李德荣笑道。
李德荣看向了老王,
“你且退下,”
老王急忙一脸媚笑着施礼退下。
“高德盛,殿下对你私自贪墨之事极为愤怒,”
李德荣一板脸。
“奴婢有罪,然则为殿下产出军械,老奴从来不敢贪墨,老奴再是混蛋,也晓得这些都是殿下急需之物,干系我大明兴亡,老奴绝不敢耽误殿下大事,此事天日可鉴啊,”
高德盛痛哭流涕。
李德荣看着老了十多岁的高德盛也是心有戚戚,能留条命也算是这厮运气了。
“此事殿下自当勘察,当然,殿下说了,不会忘了你的苦劳,殿下自会酌情救助,”
高德盛身子一抖急忙叩首谢恩。
“高德盛,你可知道这个刘德宇是谁的人,”
李德荣低声道。
高德盛向左右看了看,极为小心,然后低声道,
‘回李总管,此事其他人真不晓得,某却是知晓,此人看似和谁都交好,其实昔日他和王一心王总管交情颇深,只是后来都不断升迁,面上不甚往来而已,奴婢昔日也是德字辈中人,和他们一同进习,所以知道这个秘辛,’
李德荣眼睛一缩,这个消息可是不大好,王一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按照职位说是后宫太监中地位最高的。
而且,此人和王承恩、还有辽东镇守太监高起潜是陛下最信任的三个宦官。
如果是他暗地里对兵仗司作祟,这里面说道太多,对殿下极为不利。
“高德盛你没有记错,”
“李总管,奴婢怎么敢胡乱攀扯,这可是干系奴婢是否能走出这个地界,按说奴婢当隐匿这一段才是,但是奴婢不敢欺瞒啊。”
高德盛叫屈道。
他其实真不该说,他说了后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有些投鼠忌器的话,不敢搭救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