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思量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湖广的问题关键是张献忠。
罗汝才没有张献忠那么疯狂,比如抛弃武昌府吧,说甩了就毫不迟疑,继续南下抢掠,破坏性太大了。
“命令全军南下咸宁追击张献忠。”
李邦华说什么也要盯住张献忠,他就不信左良玉永远避战。
到了长沙府就退无可退了吧。
李邦华只要一个机会和张献忠所部决战。
只要重创了张献忠湖广战局就会扭转。
...
咸宁小小的官署内,张献忠心事重重。
这两日他要么来回踱步,要么不断饮酒。
就是醉酒睡下了,也不超过两个时辰就起来一次。
甚至鞭挞了两个侍妾,砍了一个侍卫。
平日里八大王杀人如麻,但是对身边人还算不错。
但是这次连身边人也遭了秧。
众人都知道大王有心事,这时候的张献忠惹不得。
身边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大王,’
徐以显快步而入。
正在桌案后饮酒的张献忠看向了徐以显,此时的张献忠心里充满了希翼。
只因为他大发雷霆的这两天,徐以显也躲了开去。
而现在这位军师主动来寻他,而且眉眼间颇为激动。
“大王,李邦华所部官军继续南下,此事成了,成了,”
徐以显兴奋不已。
张献忠哈哈大笑,他蓦地站起,一脚踢翻了桌案,上面的杯盘泼洒一地。
张献忠是毫不在乎。
‘李邦华啊李邦华,此番你有难了,看本王此番办了你,哈哈哈,’
张献忠猖狂大笑。
徐以显也是大笑不止。
他们筹谋数月的事终于成了。
他们算对了左良玉和李邦华。
终于将官军引入了陷阱之中。
这个计策在军中只有四个人明了。
那就是张献忠、徐以显、孙可望、李定国。
其他的所有人,包括张献忠的义子艾能奇等人全不知晓。
而现在官军果然踏入了陷阱中,大军已经可以发动了。
“命全军在咸宁南北挖掘壕沟,立刻。”
张献忠所部下一步要作出死守咸宁,和官军决战的姿态。
这也是关键一步。
‘属下领命。’
徐以显立即领命而去。
张献忠立即招来了几个侍妾饮酒作乐。
这几日那个戾气十足的张献忠没有了,八大王今日畅快的紧。
...
两湖之地,道路不甚好走。
八万两千余官军缓缓向南,过了斧头湖东侧,咸宁就在二十余里外。
此时,双方的斥候激烈的交锋,每天都折损几十名斥候。
李邦华甚至抽调了一千名骑军支援斥候队反击。
而今天,距离咸宁二十里处,李邦华下令扎下大营。
“诸位,张贼所部二十万驻守咸宁,不再南下,其意与我部决战,你等以为是强攻还是防御,”
会战的关键时候,李邦华还是想听一听众将之意,看看有什么好的手段迎敌。
“督帅,我军现在还有月余粮秣,不急攻击咸宁,咸宁城虽然不甚高大,但是守军人数众多,如果攻城损失太大,张献忠所部出城野战,我军也是不敌。”
虎大威第一个出列拱手道。
‘末将也以为不易攻城,我军只要盯死了流贼足以。’
刘景炎也赞同。
八万余官军攻击二十万流贼不算很狂妄。
但是,攻击二十万人据守的城池就不明智了。
还得让敌人出城野战。
“也好,那就如此处置,我军再行前进五里扎营,本帅倒要看看张献忠如何应对,”
众将的建言附和李邦华的筹划。
他是从善如流。
当日,大军就在此地休憩。
子时末,李邦华被幕僚贝嵘唤醒。
‘大帅,军情紧急,留守全口的一千军卒被击溃,过十万大军从北面压来,’
贝嵘一脸惨白,身子都在颤抖。
李邦华脑袋嗡的一声,血液涌入大脑。
他感觉头晕目眩。
“贝嵘,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决计没错,是斥候损失过半探查来的,是罗汝才和李定国的旗号。”
贝嵘捉急道。
李邦华面如死灰。
向南追击张献忠所部,李邦华也不是十分放心。
他在北面留下了京营此番南下的五百精骑。
出自三千营的这五百骑军是他麾下最强的骑兵,为的就是不断探查北面罗汝才的动静。
按说罗汝才不可能和张献忠合流,张贼和李贼这方面的名声狼藉,对义军兄弟强行吞并,丝毫没有信义,罗汝才吃过大亏。
但是不得不防那个万一。
因此李邦华将五百精骑留在北面探查敌情,在要道全口留下了一千军卒。
但是这个很不可能的万一竟然出现了。
罗汝才竟然和张献忠合流了。
“他们是从武昌以西渡江南下的,避开了武昌和武昌武昌以东一线我军的探查,因此偷袭功成,一举占据了全口。”
贝嵘急忙道。
李邦华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派出这么多斥候也没看到了从武昌和武昌以东南下的流贼大军。
原来他们是从武昌以西过江的,如果没猜错是蔡甸左近,那里也是一个古渡口。
现在看来,这是个早就筹划好的陷阱,目的就是引诱官军踏入死地。
“大帅,现今我军入了死地了,如之奈何。”
贝嵘惊慌失措。
现在他们的局面如同七八日前的张献忠,同样被敌军南北夹攻,左右是两大湖沼泽地带。
大军如果想突围,要么攻破咸宁,要么击溃北方来敌。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擂鼓聚将吧,”
李邦华命道。
虽然很丢脸,但是必须将这个消息告之部下,准备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