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番改制是一个大事,和盐政一样,当谨慎从事,不可举国铺开,而是要在北方先行,”
朱慈烺道。
虽然他坚定改制,但是不想鲁莽从事。
在这个信息闭塞,文盲遍地的时代,急切的举国推行大多数下都是杯具,极易被有心人利用,好事成了坏事。
“本宫以为就在京畿宣府、山东、河南、陕西当先试行,然后推广江南,最后是湖广、岭南等地。”
“殿下如此改制极为妥当,可以较少动荡,也能减少户部的差遣,否则只怕户部忙乱不堪,”
吴甡拱手笑道。
想想也是,举国一千多个县,都是报上来,登记田亩,也够户部喝一壶的。
朱慈烺哈哈一笑,不过也是该当,大明中央的公务员也别太清闲。
“周相,户部对我大明的人口有没有一个确切的估摸,”
朱慈烺看向周延儒。
‘这个,黄册的登记总在进行中,户部中大量吏员虽然没有一天停顿,却是记录的却是几年前或是十几年前府县呈上的户籍所在,因此,总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周延儒尴尬道。
朱慈烺没有吃惊。
怎么说呢,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条件,笨拙的政务机制,让统计全国人口数字非常的困难。
大明即使不断的登记这些信息,却是依旧无法对大明的人口有个大略的估计。
一个是一千多个县的登记是何等庞大的工程,从遥远的西部和南部县治上传,到了京城就需要数月时间,而等到这个县治登记在册怕还有一两年时间,全部县治完成,几年,甚至十年过去了,数字已经发生重大变化,再就是很多庶民为了逃避赋税和徭役投献在士人门下,或是干脆成了黑户的佃农。
这样的人根本没法统计,估摸举国也有几千万。
所以大明对国民没有一个基本的评估数量。
“总有一个大略的估计吧,”
朱慈烺不放过。
‘我朝人丁在洪武年间就过了五六千万,如今过亿是有的,至于多少,老臣也是不知,’
周延儒苦笑。
这事好像谁也说不准了。
‘好,那就过亿,’
朱慈烺点了头,甭说一亿两亿了,就说过亿,
“我大明田亩是有限的,而人丁不断增加,现今很多上交赋税的庶民百姓一家不过十多亩田,往往每人不过两三亩田,这些田亩如何能养家糊口,因此青黄不接时候忍饥挨饿,甚至为了活下来抵押田亩借贷度日,田亩因为旱涝收成不佳,田亩被收走,最后成了别人的田亩,自己成为流民,因此这个局面也要改变,仅仅是节制兼并并不能全部解决我朝的田亩枯竭的困境,我朝的田亩也要开源,”
朱慈烺再次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朱慈烺为何总是盯着这一点。
这是没法的事情。
中国太广大了。
就现在大明的人口田亩和资源等等,它还是一个农业为主的社会,即使商业再繁荣,一时间也无法占据主流。
注定了一个较长时间农业为主,田亩才是安置人丁的关键,是大明是否平稳前行的问题所在。
否则再有天灾,农民起义是必然的,谁也解决的难题。
就后世来讲,一些工业化的强国,全球性的大国也是土地问题处理最好的国家,否则这个国家绝对难兴起。
比如俄国和华夏,那是发生的土地革命,彻底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问题,米国和加拿大地域旷阔,这方面天然就没有太大的压力,解决问题很容易。
法兰西也是资产阶级革命时候解决了土地集中问题。
而这些国家走入工业化,整个国家腾飞时候,土地问题再无掣肘,最后都成为世界性的强国。
反面的例子就是阿三国,由于没有经历土地革命,土地分配是个天大的难题,最后成为禁锢国家发展的顽疾。
即使阿三国和华夏起步差不多,阿三国还有所谓国际社会的纵容和支持,最后也是远远落在华夏身后。
朱慈烺以为这些例证证明了,大明想彻底翻身,解决尖锐的矛盾,土地改制必不可少。
但是大明人口众多,土地不但有限,更是被众多士族豪族视为家族生发的关键,怎么肯轻易放手,这就是无法打开的死结。
必须解决这个难题。
“殿下所言不无不妥,以往诸位大臣也想开源,不过,如何增加田亩,北方是时有干旱的草原,不适合耕种,更有肆虐的蒙人,西面是群山和大漠,西南山水众多,平原很少,此事无法,”
吴昌时出列道。
他想说的是周延儒等人不是不想办法,而是没法开源。
说白了开疆拓土听着热血,其实很难办到。
他这么一说很有些人赞同,他们也觉得大明没法开源。
朱慈烺看着这些人无语,华夏到了今日已经开始保守固化,看看禁海这个破事就知道了,哪里是禁海,那是自我封禁。
“开疆拓土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其实这个地方地域广大,有数个湖广大小,土地肥沃尤过湖广,而且就尽在咫尺,”
朱慈烺笑道。
‘殿下说的是哪里,’
蒋德璟惊诧。
众臣也无比惊诧,不可能,哪里有那个地界。
“正是辽东,”
朱慈烺说出了答案。
众人皆不相信,
‘殿下此言不妥吧,辽东却是田亩肥沃,不过,只有半个湖广大小,而且在建奴治下了,’
谢升出列道。
“堵卿家,你说一说真正的辽东,”
面对群臣的不以为然,朱慈烺点了点堵胤锡,由他解说。
堵胤锡沉稳的出列,不疾不徐道,
“诸君,朝廷以往以为的辽东主要是我朝占据的辽沈和辽南,辽西,但是多次战胜建奴,获取了不少的女真人,其中更是有众多辉发、海西、野东诸部女真人,京营赞画司和军情司通过询问这些人知晓,辽东以北还有旷阔的平原,大略在此处,”
堵胤锡来到了墙壁上庞大的大明舆图前。
在这里辽东还是被记录在大明治下,堵胤锡指向了辽东东北的地界,现下那里被标注为建州女真,但是大部分被标注在野女真的名下。
“赞画司预估这里还有数倍于辽东的田亩,”
堵胤锡在北方画个大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