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苏元商见她眉头紧皱,轻声唤她。
“你别吵,让我想想。”
是因为她让苏元商去了张三龙那做活才让他变成这样的?
不,好像不是,因为他那次受伤她同他对视过,他只是沉稳了些,依旧是良善的。
那是因为白虎堂的那些人?
不对,他曾同她说过这些人都是些个没有生计的,他未曾说谎,而且他是主导者,也不可能受他们的影响。
那么,就是在她出事之后。
“夫君,你很担心我吗?”她认真的看向他的眼底。
苏元商一僵,错开了她的眼神,“娘子,突然的在说什么呢。”
他如此表现,足够让顾萌萌笃定,她猜的是准的。
“是因为我受伤的事情让你害怕了吗?”
“我……”
“相公,我最厌恶别人撒谎,你若是骗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说的十分认真:“谎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露馅的东西,你也知道我有多敏锐,相公,你扪心自问,真的能做到一辈子骗过我吗?”
他做不到。
光是她的一个眼神,他就恨不得将心窝子的话说给她听!
若是要他揣着一个谎言跟她过一辈子,他一定会露馅的。
沉默许久,他颓然的低下了头。
一想到那天晚上她面对的事情,她在他怀里的哭声,还有她在医馆翻来覆去的疼痛,他的心就像是被啃食一般的疼痛。
他每日都在不停的后悔,不停的反感自己,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打猎,而是听父亲的话,去学堂考取功名,甚至同苏辛水做生意,那现在是不是就有能力去保护顾萌萌。
他每日都在想,这样的自己,若是以后遇见了丹阳王,他又应该如何应对。
但是这些话他根本没法问顾萌萌。
他能感受到她的辛苦,她不想触碰,她的疼,他不能再去揭开她的伤疤。
千言万语都挂在了嘴边,但是最终他只能说一句:“是,我太担心你了,是我太没用了。”
低落的情绪苦涩的在苏元商嘴角晕开,他不肯再说更多。
顾萌萌的手握紧了杯子,觉得此情此景滑稽又嘲讽。
她在生意场上圆滑狂妄的跟个滑不溜手的泥鳅,可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见到他为自己痛苦成这个样子……
她已经一辈子没被人关心过,那身上堆满的刺只会让她用来狠狠地扎向别人,所以从嫁过来接收到苏夫人善意的时候,她怕自己的刺会扎到别人,便将其都收到自己体内,小心翼翼的维护着。
她以为这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自己同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但是现在看见苏元商,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她收进体内的刺,好像扎到他了。
这个像是白纸一样的人,单纯的在为她着想,且为此被她染上了“痛苦”的颜色。
她想她应该改变了。
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在街上拉个人来问一问,可是她现在要是出去,苏元商肯定会难过死的。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现在就做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