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白波军现在聚集了五六万人马,但是其中多数都是裹挟来的平民百姓,说是民壮都勉强,真正的可战之兵,也不过是七千出头的样子。
但这些散兵游勇,不曾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让他们打家劫舍还行,上阵杀敌那可就是强人所难了。
当年的黄巾之乱,大汉官军的战斗力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更何况这次带兵的还是从幽州来的杀神,是连穷凶极恶的鲜卑人都被打得跪地求饶的猛将,谁心里不瘆得慌?
郭太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官军多为步卒,行军速度必慢,从蒲坂至安邑,至少有七天的脚程。只要我们在七天之内,攻破禹王城,就可安然退走,届时先北上攻伐太原,避开黑骑军兵锋便是。”
韩暹第一个点头同意:“郭老大说得没错,官军来势汹汹,不可力敌,吾等宜暂避锋芒。”
郭太曾为张角效力,参与过黄巾之乱,因此在叛军中资历最老,声望最高,他的话自然也最有号召力。
白波军原本的战略,便是以白波谷为基,南下河东,北上太原,引南匈奴为外援,进可攻退可守。
唯一的问题是,招募流民作战需要大量的粮食,武装麾下的士卒也需要兵器铠甲,而这些东西,只有攻破了各郡治所才能获取。
所以他们才会围困禹王城,只要破城,他们立刻就能鸟枪换炮,实力大增。
原本的打算,是裹挟流民攻城,用围困的方式,逼迫城中守军投降,如此便可不折损主力,轻松拿下安邑,乃至整个河东。
可现在官军杀来,却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杨奉和李乐思索一番,最后也同意了郭太的决定:“那便集结各部精锐,以强攻战术破城。”
白波军攻势忽变,参与破城的士卒不再是装备简陋的乱民,而是强壮悍勇的叛军精锐。
一时间,禹王城的守军压力徒增。
城墙上,河东郡从事徐晃手持利斧,率军浴血厮杀,好几次将攻上城头的叛军再度赶了下去,力保城门不失。
不多时,族弟徐慎带着同宗的族人前来支援,同时咒骂说道:“王邑那老狗已带着家眷从密道逃跑了,偌大的太守府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公明,要不咱们还是降了吧?”
其余族人也纷纷附和:“自今年二月,白波军便起兵造乱,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还未见一兵一卒来援河东,朝廷想必已然放弃吾等,吾等又何必为朝廷卖命?”
“是啊是啊!”
朝廷无能,豪族横行,河东当地百姓对此早就怨声载道。
而今叛军势大,若守军誓死不降,待城破之后,那真就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场了。
徐慎可没打算要为朝廷殉葬,所以极力劝降。
徐晃听了,心中也是游移不定,他有心报效国家,可此时的朝廷,当真值得他死命效忠吗?
更何况他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徐家上下,难不成真要与城共存亡?
犹豫,彷徨,徐晃举棋不定,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随即叹气说道:“再守三日,若三日之后,朝廷援兵还不来,吾等便降了吧。”
“兄长英明!”
徐慎闻言大喜,总算是让徐晃松口了。
而看着欢天喜地的族人,徐晃却是面露愁容:“这四百年的大汉江山,还有得救吗?”
接下来的三天里,白波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在这如同潮水般的强攻之下,守军愈发艰难。
第三日,轮到杨奉带队上阵,只见他在城头劝降:“徐公明,降了吧,否则一旦破城,徐家上下满门诛灭,到时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