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陛下之欢心。”
“哈哈哈,说得好,你是朕的臣子,岂能不讨朕的欢心?可惜这世上啊,明白这一道理之人却寥寥无几。文武百官口中只知拿成法与祖制来刁难朕,反对朕。”
抱怨一通之后,刘宏又看向梁铮:“三公九卿,无人不贪,你难道就不喜欢钱?”
梁铮坦然:“天下间,有几人不喜欢钱呢?于个人而言,钱能养家糊口,于天下而言,钱能富国强军。钱能办到的事情太多了,臣自然也是喜欢钱的。”
说到这里,梁铮话锋一转:“然则贪有大小之分,大者所求,乃名扬千古之名,而小者鼠目寸光,钻到了钱眼里,视线所及,只有蝇头小利,而无远大图谋。”
“怎么说来,你是大贪?”
“然也。”
梁铮坦然而坐,面对刘宏带着审视的目光,怡然无惧。
侧卧在病床前的刘宏,气色非常不好,此刻更是感受到了梁铮毫不掩饰的“野心”,顿时眉头一拧,生怕难以控制,便敲打了两句:“渔阳侯,你所求者,究竟为何?”
说完这句,刘宏目光灼灼,身体确实虚弱地连喘气都有些费力,必须让宫女托着,才能坐起。
梁铮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扫过在场其余众人。
刘宏当即意会,冷着脸对蹇硕和张让等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渔阳侯说。”
蹇硕等人顿时大急:“陛下不可!”
“下去!”
“是。”
刘宏的固执,让蹇硕和张让等人无可奈何,只能愤怒地瞪了梁铮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刘宏有些意兴阑珊:“一群废物,贪婪而又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世人都说朕是昏君,只因朕重用宦官,可谁又知道,朕的难处?除了这些废物,又有几人能为朕所用?”
说到这里,刘宏嘴角泛起让人心寒的冷笑:“呵呵,察举制,是世家豪门的察举制,非我汉室江山的察举制!大汉举了四百年的孝廉,有几人孝,又有几人廉?”
梁铮只是静静倾听刘宏的抱怨,他什么也没说。
皇帝与文士,朝廷与地方,彼此之间的权力斗争贯穿了整个帝王时代,在科举诞生之前,这就是无解的难题。
而科举,对现在的汉朝而言,却又是致命的毒药。
杨广首创科举而天下门阀皆反,便是血淋淋的借鉴,除非梁铮先以武力镇压天下士族,否则必重蹈隋炀帝之覆辙。
难得发泄了一通,刘宏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凝视着梁铮:“渔阳侯,朕这一生,见过许多人。贪财的,弄权的,好色的,求名的,人生百态不一而足,唯有你,朕一直看不透你所求为何?”
自知时日无多,刘宏不再拐外抹角的试探,而是直接问梁铮的诉求。
他的眼睛,凶狠而又凌厉,哪里是百官和百姓们所说的愚蠢昏聩的大汉天子,根本就是一只老虎。
伴君如伴虎,刘宏就算卧于病榻之上,此时此刻,那也是一头能吃人的病虎!
而刘宏问出的问题,更是致命,若是回答错误,恐怕等待着梁铮的结果,便是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