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霖不敢轻易迈步,也不能轻易迈步。
千里之外的金家大宅中,金寒池打了个喷嚏,休伶本靠在窗边发呆,听到这响动便顺手摘了衣架上的一件大氅下来顺势披在他身上。
金寒池坐在梨花木摇椅上,手从厚重的大氅下面钻出来,捏着鼻子轻轻『揉』了『揉』,摇头笑道:“许是谁在挂念我。”
休伶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感**彩,唯独在金寒池说了这么一句后,她的眉『毛』似是抖了抖。
谁挂念金寒池?连金寒池自己都不知道。
这世上谁有必要挂念自己?齐孤鸿?唐鬼?不,那两个王八蛋才不会。
金寒池觉得自己之所以活得轻松,是他打小便认定了自己不需要什么朋友,不用与人交心,也不用把人放在心上,齐孤鸿和唐鬼自然更是如此,本就是和他并无干系的路人罢了。
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便不为人所困,不与他人说心事,便不为人所束,不将他人放在心上,便不为人所伤。
只是,不知为何,金寒池觉得有些奇怪。
自舍昂回来这一路上,因要照顾休伶,所以脑子里顾不上其他,回到家中不过三日,又处理了上上下下大小一干事宜,今日总算是闲下来,能让他躲躲懒,躺在日头下睡个懒觉,可心里空下来后,莫名其妙却又想到了那两人。
明明是没必要想起的,想了又没什么意义,自己这一次败走麦城,说来都是连自己都不愿提及的笑话,关于返生蛊的事情只能暂且作罢,而他也偏偏又觉得好奇,想知道那唐鬼拿到那样东西之后会翻出什么天来,自己若是坐山观虎,静等得利,倒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是这种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按理来说是不需想起的。
只是,人大多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或者说,难以控制自己的心,那玩意儿与脑子总是剥离开来的,再理『性』的人,怕是也无法控制自己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
想到这里,金寒池有些烦躁,他直起身子,大氅滑落在膝头,休伶想把大氅拉起来,金寒池却摆摆手道:“天都暖了,把这劳什子累赘也收了吧。”
金寒池起身,在房里转了两圈儿,总想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情做,干脆便顺嘴问道:“东洋来的船货可是到了?开春之后正是旺市,今年虽说年景不好,可那些官老爷洋太太们的钱总归是好赚的,新上来的舶来品总是少不了他们的,金家的号子年年都是最早摆出最时兴的东西,偶尔被别的柜上抢个先,老主顾要埋怨。”
这些细碎的事情,金寒池平日里是不关心的,今日突然问起,休伶也知道他是心里闲了,在没话找话说。
“船货已经到了天津卫的码头,只是还未送上来。”
正站在门边抬头望着枝头新芽的金寒池闻听此言,回头望着休伶道:“为何不送?”
“听说,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负责那条线的日本人曾经到府上来过几次,说是想见主人一面。”
“想见我?”金寒池闻言忍不住一笑道:“给票钱么?”
他金寒池并非任何人想见,随随便便就能见的,这一点,中岛江沿已经早有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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