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子芙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想要生一个女儿,其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诞下儿子后,要与自己的孩子生死分离永不相见。
这是叶家门徒的命运,子芙知道,无论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多好,她的命运也早已被注定,待到诞下女儿后,她就将在丈夫的生活中销声匿迹消失无踪。
叶家究竟为何偏要如此,这轮不到子芙这普通门徒来考虑,那是叶君霖的问题,子芙只需要服从,当然,她也思考过,以前必然曾有门徒反抗,那些站出来反抗的战士并非未曾出现,只是消无声息地被叶家人好似伸出指头擦掉桌上的污渍一般轻而易举地自这世界上抹除掉了而已。
但是,将来必然还会有,就比如,此刻这座洋楼里的人。
叶君霖亲自来上海,在这小楼外监探三日,她面容凝重却始终缄口不语。
而这三日内,进出小楼的就只有一个年轻男子,长着一张斯文精致的容颜,一看便是上海滩里上九流的人物,这样的男人想要吸引一个在叶家深居简出不谙世事的女子,并不难。
子芙开口询问,叶君霖却并未作答,天『色』已晚,她仍旧望着小楼窗扇后的人,袁兢还坐在那里,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这个人与休仪到底是什么关系?叶君霖感到恐慌,背叛什么的,她早已经受不起,尤其是叶休仪,这是那三姐妹中最后留在她这里的底牌。
袁兢早已注意到了外面的那辆小轿车,毕竟是身在青帮的人,如若连这点警醒都没有,早在青帮里死个十次八次也绰绰有余。
自休仪随弥光离开后,这辆车就一直停在门外,故而,即便袁兢早已对休仪朝思暮想却强忍着未去见面,他以为这人是来找自己的,生怕将这祸患引到弥光身上。
电灯的光线有些刺眼,袁兢『揉』了『揉』眼睛,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钟,他放下手中那本洋画册,端起手边那杯牛『奶』,仆人刚冲好端上来时,牛『奶』还热得烫手,但此刻到了唇边已是冰凉,袁兢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休仪。
袁兢刚带休仪回到家中时,她蹲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袁兢『摸』了『摸』,皱眉说要给她加热,休仪却执意说她喜欢喝凉牛『奶』。
就像墙角的那只猫一样,也不喜欢温热的吃食,袁兢想到这里,余光瞥见墙角那一团『毛』绒绒的小黑球儿,自休仪离开后,它就一直在睡着。
千思万绪好似烟花,一旦绽放开来便压抑不住了,袁兢关上电灯拉好窗帘,借着窗外的路灯光线,他看了那辆小汽车一眼,确认红『色』的车灯自视线中缓缓驶出直至不见后,袁兢抹黑下楼进了客厅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
手指在拨号盘上打转,这是袁兢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可今日心中却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大顺畅。
“请接横野公馆。”
袁兢经常给弥光打电话,反正横野公馆大多情况下也只有弥光一人,但是,以往的电话中,没有任何一通的等待让他感到如此煎熬。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佣人的声音,“这里是横野公馆,请问您找……”
“混蛋!”
一个日本人的咆哮声隔着电话听筒传来,震耳欲聋,袁兢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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