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堂,在所有青帮人心中,都是一个神圣而威严的词,江湖人以道义为第一,而这香堂,便是惩治不义的戒尺,但凡是进了香堂的人,必然是有阿爸们实实在在抓到的确凿证据,又或者说,必然是被人盯上了这条『性』命的人,即便是有上天入地的本领,进了香堂,便再无能出去的道理。
死,是必然的,要说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这人究竟能否算上死得刚烈罢了。
“你看这小子细皮嫩肉,难怪弥光那男人般的『性』格能看上他!”
“就是可惜了这一身嫩皮,估计是一下都忍不了的!”
齐孤鸿的手臂白皙得有些过分,甚至能看到皮肤之下青紫『色』的血管脉络,正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的时候,就在三马路宅院里所有人都在沉默不语为他捏了把汗的时候,齐孤鸿的指尖儿径直伸向了那口油锅。
而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了油锅中!
一秒,两秒,三秒,三秒一过,惊呼声阵阵迭起,就连坐在楼上的大阿爸也探出身子愕然地望向齐孤鸿,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仿若此时下油锅的人并非齐孤鸿,而是他自己一般。
然而在这众人之中,唯有作为整个事件中心焦点的齐孤鸿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整个手掌直至半个小臂都浸入油锅中。
齐孤鸿不知道常人若是将肉身子放入油锅会发生什么,他没见识过青帮香堂,甚至没下过厨房,只记得自己在国外时见过同学煎烤培根——
热腾腾的油,和自己面前的锅子一样冒着噼噼啪啪的聒噪热气,将培根放入其中,淡粉的肌肉和白『色』的脂肪会在瞬间变『色』,脂肪会因高温分解出淡黄『色』的油脂,肌肉的颜『色』则不断变深为暗红『色』,每到这时候,同学会问齐孤鸿想要吃嫩一点还是脆一点,如果是脆一点的,肌肉会被烤成近乎棕『色』……
然而齐孤鸿盯着自己的手臂,细小的气泡在他的手臂周围围了满满一圈,眯着眼睛细细去看,穿过气泡,齐孤鸿能看到自己的手臂仍是如初一般的白皙。
果然,如唐鬼所说一般,并无痛感。
“太太,”盲丞说到这里打了个响嗝,手也向弥光那边『摸』索过去,“你若不吃,那这碗能不能……”
瞎子知道弥光就坐在自己身边,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没有筷子碰到碗边的声音,甚至没有轻微的咀嚼声,瞎子自然也就不再装客气。
弥光的确没动,上了桌后就好似一尊塑像般,始终呆呆地望着面前那碗面,此时被瞎子的声音打断思绪,弥光斜睨了他一眼。
“你的胃口是好得紧?似是今日心里畅爽?”
“哪里的话?谈不上高兴,”瞎子一边说着,已经开始一边剥蒜,为即将属于他的那碗面条做准备,“没什么事儿不就是高兴事儿么?”
没事儿?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弥光不由得有些恼,然而还不等她发作,瞎子已经继续开腔。
“瞎子我说过,少爷这次必保是平平安安,你若非问我为何如此笃定嘛……”瞎子说到这儿顿了顿,拖了个故弄玄虚的长腔,“那人……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人,他走的时候必然给齐少爷留了好东西的,这一点都不需我们『操』心,你想想,那个人心思之缜密,啧啧……”
瞎子说到一半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停下口中聒噪,竖起耳朵听着旁边的声音,只听一声声吸嗦之声在身旁响起,而迸溅到自己脸上的汤汁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哎?”瞎子绝望地叫了一声,手中的蒜也掉在桌上,“你不是不吃吗?”
弥光没有理会瞎子,而是泄恨般地又吞下一大口面条,嘴上嚼个不停的同时,心中的谩骂也是不停,心中咒骂这两人早已安顿好一切却不肯告诉自己,害得自己白白担心,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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