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文戚的身份和他当时的『性』格,理应规规矩矩挑件齐孤鸿穿旧了的衣服,还要美其名曰旧衣服上会有齐孤鸿的气息,但文戚虽然明知这道理,目光却还是落在了最前排几件崭新的西装上。
那是齐秉医为了给齐孤鸿留学准备的,他特地到城里找了洋裁缝设计的款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齐孤鸿将会穿着这些衣服出入各种场合,或许穿旧了就会扔在一边,但是对于文戚来说,这或许是他一生唯一一次穿上西装的机会。
“我能试试么。”
文戚不甘心地说了这句话,齐孤鸿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应允了,那时候的文戚就像现在这样站在黄铜镜子前,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身影,一时间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而事实证明,文戚本以为自己穿过一次就会放下心结,可是**却好像一张巨口,咬住了他就不肯撒开,恋恋不舍地脱下衣服时,文戚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那声音好像疯子般歇斯底里地在他心头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齐孤鸿可以穿上西装,而自己不能?
当这个问题再度在文戚心头发声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想做族长,他就是想要一个公平,不管是当初离开齐家投奔章杳,还是现在穿着章杳的军装站在镜子前面,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可以,有些人,譬如自己,不管如何努力、如何天资聪颖,但天生就注定没有机会?
文戚想起自己在上海的时候,他曾见过学生在街头游行,他们高声喊着人人平等,声音是那么义正言辞,仿佛天道就应如此。
既然世道变了,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了?
那天晚上,文戚穿着笔挺的军装躺在章杳的床上,他没有像当年一样脱掉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也再不打算随随便便听从不平等的命运。
就在第三天清晨,阳光穿过帷幔照在文戚脸上,几个身影出现在他『迷』离的视线中,随随着帷幔轻轻浮动,那些人好像离他越来越近,文戚猛地惊醒,下意识去脱身上的军装,双手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生怕被人将他这狂妄滑稽的样子抓个正着。
而随着人惊醒过来,文戚恍然发现,那逐渐向他靠近的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帷幔上的花纹,那些图案正随风摆动,扭曲抽离,文戚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将帷幔扯掉,在地上铺展开来。
章杳从小到大一直睡在这个房间里,帷幔新新旧旧曾换过好几套,但永恒不变的都是上面的图案,许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他从来不会仔细去看,哪怕就算曾认真端详过,也绝不会将这些图案与昆仑山扯上关系。
这应该是章喾海留给章杳的线索,是一块关于章家秘密的拼图,只不过,只有文戚将它拼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章家军,送葬,章百手,昆仑山……
直至现在,文戚甚至还能清晰描述出帷幔上的图样,以及绣在不起眼处的那几个篆体字。
而且,此时看到章杳惊愕不已的神情后,文戚心中油然而起一阵自豪和得意,这次他赢了,哪怕是身为族长的章杳,也没能拥有他所掌握的线索。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那棱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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