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的时候,弥光和衷衡帮忙安抚驱散了门徒们,当朝阳落入『毛』茸茸的地毯上时,房间里就只剩下金玢和齐孤鸿两人。
“我就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茶几上,水壶早就空了,连茶杯里的水渍都干了,金玢的声音为此显得有些干哑,仿佛耗尽了最后的精力。
“你准备拿那汝屠怎么办?”
金玢抬头审视着齐孤鸿,那目光仿佛是『逼』问,也像是最后的挽留。
“不怎么办,”齐孤鸿抿着嘴唇,用同样沙哑的嗓音道:“不用怕她,因为怕没有用。既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嘛,就只能见招拆招,总不能因为她一人影响了所有的计划。”
所有计划?金玢心中冷笑,心说这算什么计划?原本他们的计划就只有救出齐以然后离开上海,现在难道为了那些蝼蚁连命都不要了?
也罢,金玢觉得嗓子冒烟,再懒得和齐孤鸿争论什么,心说自己也是活该,儿孙的任『性』,父母不是向来也就只能忍着?
“倒是你……”齐孤鸿本来已经站起身打算出门,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脚步,“我会派人先送你回去。”
“为什么?怕我和齐以一路闹得尴尬?”
“不,”齐孤鸿摇摇头道:“等救出他之后,我到时候安排你们一起走。”
送走齐以,齐孤鸿心中最大的重担就已经放下了,而剩下的事情,可以说是自己的任『性』而为,又或者说是不想良心负累。
金玢必须要走,就算齐孤鸿不需要她,其他四族也还需要,于齐以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其他四族需要的是一个齐家人,未必一定要是齐孤鸿,如果是精通蛊术的齐以,那是更好。
而且,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齐以去做,那些齐秉医留下来的谜,那些求知若渴的齐家门徒,还有这个家族百废待兴的命运……这一切仿佛是这个庞大家族对于齐以这位族长的无声呼唤,提醒他也该回到千古镇了。
“好,”金玢摇摇头,她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疲惫和苍老,“这次我姑且信任你,只不过,若有什么差池,你后半辈子再别想有什么胡作非为,一切都要听我的!”
齐孤鸿笑着点头,这话他倒是相信,金玢能活很久,活到控制自己一生都不是问题,所以,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自由,这次还真是必须万无一失。
此时且不说齐孤鸿在谋划着什么,倒说说高杉介。
当横野下二一直思考着不知道齐孤鸿为何会突然看上了外面的野女人时,手下的探子来报,说高杉介竟住进了横野下二之前为他准备的寓所他。
“而且,您猜怎么着?”贼眉鼠眼的探子穿着和服,用日式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活像个演滑稽戏的小丑般,在横野下二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他还带了个女人!”
“什么?最近这都是怎么了!”
据探子称,高杉介这次绝对是金屋藏娇,不但花了大手笔雇佣人将整座别墅装点一新,还有人看到他经常出去大包小包地购物,身后跟着的就只有两名男佣人,但买的可都是洋装、香水和高跟鞋。
“这家伙,”横野下二猥琐一笑,心说果然任何男人被女人『迷』了心窍之后都会变,只听他意味深长道:“可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武士了。”
不错,高杉介不但越来越不像个武士,而且干的那些事情也是他自己之前嗤之以鼻的——为物欲所困『惑』,为女人放弃原则——他已经两天没有练剑,却为了女人随口说起的一张电影票跑遍了上海滩的戏院,他学着辨别香水的味道,将口红『插』在自己那用来挥剑的手上来查看颜『色』,甚至细细『摸』着每件衣服的面料,生怕太粗糙的布料会刮伤她的皮肤……
只是,这女人到底哪里好呢?高杉介也说不出来。
论长相、身材、相貌,又或声音、神态、『性』格,再说气质、谈吐、学识……要知道,高杉介以前喜欢的那位女优在这些方面都是绝佳,整个歌舞伎町无人能及。
而汝屠呢,肤『色』有些黑,个子有点儿矮,长相只能算平平,声线粗哑,毫无媚态,更谈不上温柔,至于气质学识什么的自然不用说,反正高杉介是知道她不会写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