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汝屠搬进来之后,整整三天,齐家公馆都维持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氛围内。
不是安静,而是欢乐汝屠每天白天拉着高杉介四处出去采买,各种大红大紫将齐公馆装点得整个像是个烟花之地,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还嚷嚷着如此这般是热闹多了至于每到夜晚,那更是热闹非凡,酒『色』笙歌不绝于耳,汝屠喜欢叫些男戏子来唱堂会,齐孤鸿和高杉介便也由着她,每晚一闹便是折腾到天明。
然而,记住那句“诡异”,在这夜夜笙歌的欢乐气氛之下,齐孤鸿和高杉介的眉宇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两人也知道自己表情不对,更知道对方的脸『色』难看,但偏就是没人肯说出来。
如此过招了三两天后,高杉介终于是忍不住了,在齐孤鸿清晨起床刚坐在早餐的饭桌旁时,高杉介的竹剑已经顶住了齐孤鸿的后颈。
这是一个让人非常不悦的动作,高杉介也清楚,自己身为一个武士,趁人不备之时从其后进宫,简直就是阴险,但他忍不住。
高杉介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竹剑抵在齐孤鸿颈后时,在那白皙的脖颈间,倒是没看到因恐惧而生的鸡皮疙瘩,而是一片代表愤怒的青筋接连暴起了一片。
齐孤鸿身子还没动,胳膊已经绕到颈后一把攥住了剑尖,顺势便是一个翻身!
高杉介只觉得手腕险些被拧得脱臼,他猛地震足,连连往后撤了两步,将竹剑从齐孤鸿的手中拔了出来。
说实话,如果刚刚那么反手一扭的人是唐鬼,此时高杉介恐怕整个人都被甩翻了出去,可惜齐孤鸿毕竟不是唐鬼,他望着对面的高杉介,顺手推开一旁碍事的桌椅,一边向后退了两步,一边沉声道:“大清早起来,你发什么疯?”
其实,自从高杉介住进来一天两天之后,齐孤鸿最初的担忧已经被慢慢冲淡。
要知道,当初汝屠提出要搬进来的时候,齐孤鸿便是一脑门子浆糊,虽说他也曾在风气较为开化的西方游学数年,但是这种一张口就嚷嚷着要搬到男人家里住的女人,恐怕开天辟地也是头一次见。而最要命的是,齐孤鸿硬着头皮答应了汝屠,那是因为他不清楚汝屠的意图,知道躲下去不是个办法,干脆引狼入室,倒是看看这匹狼到底想干什么,但齐孤鸿可万没想到,这高杉介竟然也要搬进来,齐孤鸿因家里没有空房为由再三阻拦,可高杉介宁可住进下人的房间,也绝不肯将汝屠一人留下。
起初的一两天,齐孤鸿是时时刻刻担心高杉介不知什么时候就想弄死自己,也不知道是碍于汝屠的面子还是怎么着,齐孤鸿提心吊胆几天之后,确定高杉介并没有对自己下手,谁知自己这颗心才刚放下来,高杉介竟然就搞了这么一出!
齐孤鸿的语气中虽然透着怒意,无奈刚刚那一出手实在不算漂亮,没能对高杉介造成任何威慑力,反倒是继而高举竹剑继续向齐孤鸿猛攻过来。
一下、两下、三下,竹剑劈砍横刺,虽然都被齐孤鸿勘勘躲开,但那剑气阵阵从脸颊划过,终于令齐孤鸿怒不可遏,随着他一阵呼哨,一条足有手腕粗细、长近两米、黑红环交错的蛊蛇从房梁处猛地飞跃下来,一下便卷在高杉介的竹剑上!
高杉介先是被惊了一下,不过所幸这蛇是无根地盘错在竹剑上,没有着力之地,高杉介如是般想着,下意识就想先把蛇从剑上甩下去。
可说来奇怪,这蛇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怪力,扭住高杉介的竹剑横空劈砍,就好像是一只手在与他角力,令高杉介完全控制不了!
对面的齐孤鸿也是一刻不肯给他放松的机会,对着高杉介厉声问道:“不想死就赶紧说明白,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为她问个道理!”高杉介用生涩的汉话艰难地说着,“你不爱她,我知道!”
同『性』最能看透同『性』的想法,如果说男人不易看出女人动心与否,女人看不出男人真情假意,那么同『性』呢,则能最准确、最切身处地地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齐孤鸿虽然陪着汝屠夜夜笙歌,但他不喜欢汝屠,就算汝屠不懂,高杉介也能看明白。
高杉介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齐孤鸿突然有些心软,随着他大手一挥,只见那蛊蛇猛地用力一攥,竹剑内部发出“啪啪”的响声,紧跟着,蛊蛇遵从齐孤鸿的指挥,纵身一跃蹿到齐孤鸿的肩头,顺势钻进他的领口,尾巴一甩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高杉介那把竹剑的五片竹片也完全断裂,刚刚还满载杀气的剑锋,此时已软踏踏地垂了下来。
齐孤鸿的确是心软了,和汝屠无关,而是完全出于对高杉介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