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孤鸿诧异地抬起头,只见汝屠正在用一种更为惊愕且更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这目光令齐孤鸿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突然从梦里醒来一样,他看着自己的手,几乎忘了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生出拔枪的念头!
“求你,不要这样!”汝屠咬着牙沉声说着,听起来是哀求,声音中却透着警告和威慑,“这是我的族人,犯多大的错都让我来解决!”
齐孤鸿正想问汝屠要如何解决时,突然看到她怀里抱着几只瓶子!
还没等齐孤鸿反应过来的时候,汝屠已经将那瓶子砸向对面的亡虫族,当猩红的液体在他们身上迸溅开来泛起一片燎泡时,齐孤鸿这才恍然醒悟!是冰水!他们亡虫族最怕的冰水!
原来,当齐以和齐孤鸿与那些亡虫族厮杀的时候,汝屠也没有停下来,她焦急地思考着解决办法,就在这时,一只瓶子在她身边不远处被砸碎,迸溅的冰冷液体让汝屠浑身一个激灵,她寻着那瓶子飞来的方向望去,顿时发现一节敞开车厢里满载的红酒瓶!
如果可以的话……汝屠将酒瓶一只只砸向她的门人们,她一边听着那些人的惨叫,一边忍不住苦笑,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用如此残酷的方式对待他们,只不过,有些事情是运,有些事情是命,谁叫齐孤鸿的出现好像一道分水岭,横在了她和自己的门人中间?
既然自己注定无法劝化他们……汝屠深吸了口气扔出最后一个酒瓶,那么,就让她这位不称职的族长跟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汝屠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坦然望向门人们时,身后又一只酒瓶继续砸向亡虫族,汝屠回过头来,就看到齐孤鸿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硝烟弥漫的上海站,有惊慌失措的普通人,有拼死一搏的齐家蛊族,还有直至此时都没想明白为何要自相残杀的亡虫族,蛊虫和酒瓶起飞,蛊涎与红酒交叠,齐孤鸿望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股巨大而又艰涩的情绪。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们这些蛊族,这些中国人,他们这样针锋相对恨不得你死我活,到底是在做什么?泱泱大国,千年秘术,如今却受外敌蛊惑,在这里好像过家家一样用酒瓶互相扔来扔去?自己究竟对不对错不错?到底该做些什么?
齐孤鸿突然觉得累了,那种情绪就好像是一片乌云压在他的心头,似乎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气力和希望,尽管对面的亡虫族已经接二连三地倒下,捂着浑身的燎泡痛苦地打滚,但是随着这些敌人不停倒下几乎全军溃败,齐孤鸿也越来越感受到这绝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可他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要走的路在哪儿?他该要怎么做才能穿过这重重障碍走向正确的地方……
这些问题让齐孤鸿颓然放下了手中的瓶子,对面就只有两三个亡虫族,而且满脸绝望,已经失去了负隅抵抗的勇气,齐孤鸿也不想赶尽杀绝,他想问问爹,他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爹……”
齐孤鸿开了口,但他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是一声响亮的枪声盖过了齐孤鸿的声音,那枪声在他耳边振聋发聩,齐孤鸿觉得自己的脑浆似乎都在震荡,他缓缓回过头来,只见齐以已经缓缓地滑倒。
红的……都是红的……酒是红的、血也是红的,齐孤鸿抬起头来,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整片天地都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