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自早晨便被笼在淡淡阴云之中,这时已近正午,仍不见出来。驻院四围已布了两三千众,仍都相互隔上六七尺之距,只有亲友、主仆之间才聚在一块儿。风卷云与别客南站在正门西首靠前的人群中,静待奉剑使现身。
正观望间,风卷云忽有所觉,只见前面人丛中一个肿脸汉子正回过头瞧着他,见他发觉,便将目光转了开去,心道:“那是什么人,难道是奉剑山庄的眼线?”并不露甚声色,将眼光缓缓向旁扫去,却又与前面东首人丛中的一个汉子目光相接,那汉子脸色黝黑,与另外两个汉子立在一处。
便在此时,正门外的八名奉剑山庄驻院弟子竟然分两边退入门内,咿呀一声,将两扇大门闭住。门前两三千众一小半人立时发出不解之声,另一大半人反倒静了下来。别客南道:“来了。”
果听院内多人齐诵歌诀:“天极阴杳,邪鬼魔妖。逆天背道,万劫难逃。三界众生,永堕轮回。惟奉剑是,得脱得灭!”诵歌声中,三数十名蓝袍紫领的奉剑山庄弟子手握长剑,陆续飞身上至屋顶,分朝四面守住。
诵歌声毕,众弟子高叫道:“恭请奉剑使!”只见一人自院内直飞而上,踏住庭中巨大石剑剑尖,又向前门屋顶飞落下来。院外两三千众见了他这手轻功,多半都轰然喝彩。这人落在屋顶中央,含笑而立。
风卷云见这人亦是身着一袭紫领蓝袍,只不过他这袍衣前襟处却绣着一口金色长剑,亦是剑尖朝上。再看这人面貌,长脸细眼,竟是当日于琥台城那茶楼内遇到的奉剑山庄风雷院的弟子“徐师弟”。
正自心内寻思这厮的轻功怎会如此之好,忽听别客南说道:“他飞身而上之时身子微微前倾,显是蹬了什么物事借力。这般做作,有何用来?”风卷云心下恍然:“怪不得他们先将大门紧闭,那是教咱们外面的人见不着院内的动静。嘿,如此用心也只能骗过我这等二三流江湖小子的耳目,于一流高手眼中,不过徒惹笑柄。”
这时人众已渐渐静了下来,那徐师弟向四围团团抱拳,朗声道:“在下奉剑山庄风雷院院主莫铸座下徐锐,于本院八百二十八名弟子中排行第二。此次得蒙我奉剑山庄第四代庄主钦定,幸为奉剑使,在此见过众位朋友。”
院外人众大多高声相应:“咱们见过奉剑使了!”
徐锐再一团团抱拳,朗声道:“我奉剑山庄自立于今已近百年,历经三代,向来致力于斩妖除魔,维护江湖道义。自三代庄主仙逝之后,四代庄主池钺谷秉承祖训,为江湖正道计,为天下苍生计,十年来,以神剑令号,聚江湖正义之士,诛妖邪凶顽八名,此乃伸天之道。
“又,江湖豪士,多奉天而行,不惜舍生取义。我奉剑山庄,身为正道领袖,天命归处,当以珍物作酬。而自剑仙制上器,江湖武人多方求取,以造修为高绝境界。奉剑山庄,上器充盈之所,自当以全庄积储,足英雄豪士所愿。来人,试兵器!”
话声一落,又有两名风雷院弟子跃上屋顶,来到徐锐身侧。两人俱都小臂平伸,共托了一只长约丈许的黑纹檀木匣,分量似是不轻。徐锐微微一笑,伸手在匣前动了动,匣盖一弹,便松了开。屋下两三千众多有细语:“到底什么兵器?”
徐锐特意将动作放缓,把眼眯成一条缝,微微向场上扫了扫,嘴角微扬,甚是得意。人众中又有细语:“既是风雷院的徐二爷做了奉剑使,这兵器必是出自风雷院。”“这兵器想必是五行之金一系。”“也许是雷兵器。”
徐锐翻起匣盖,一手握、一手托,将这件兵器抱在胸前,却是一根八九尺长的金纹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