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衫汉子本在用心防备张峤,不想这狄三娘坐在地上哭闹,会突地来抓自己面皮,一时躲避不及,左脸一痛,知道已被抓破,这下惊怒交加,拿住那三娘右腕,怒道:“既是你师兄待你好,你便跟你师兄去,标儿是我儿子,却要给我留下了!你说我没人家生得俊,你倒说说,我没哪个生得俊?”他生得虽只中等人材,但自少喜问花柳之地,那些认钱不认人的娘姐们,见他出手豪阔,又是年少稚嫩,哪个不将他的三分俊俏说成七分,四分风流说成九分?他帮内手下与一干狐狗党朋哪个又不捧他?是以多年以来,他当真只道自己清肌玉面,俊美过人。
狄三娘瞪大了眼道:“好啊,原来你是来找儿子的。儿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左足一抬,踹往缎衫汉子右膝,缎衫汉子恐碰伤了那孩童,只得放开她手,向侧避开。那三娘指了风卷云叫道:“他就生得比你俊,比你俊十倍!”
风卷云见这昏头泼妇竟将她夫妻间的恩怨事扯到自己头上,心中不禁冷笑。缎衫汉子早对风卷云颇为留意,见他这好一会儿只是自顾饮酒,镇定自若,似是毫没对自己围在店外的数十人手引以为意,也不敢小觑他,只想将事了结,自行退走,无须与他交涉。这时却听说这人生得比自己俊俏,说这话的还是自己妻子,不觉无名火起,按捺不住,冷笑一声,走到风卷云桌前,手把腰间金鞘长刀刀柄,傲然道:“在下岳东浊日帮帮主郑铜均,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风卷云一笑,道:“在下与兄台非是一路,无须互通姓名,兄台请便。”
缎衫汉子郑铜均双眼一瞪,正要发作,店门外忽然有人哈哈笑道:“好热闹呀。”守在门外的浊日帮帮众都是一惊,转头看时,见是一个腰悬大刀的矮胖和尚,正立在门外五尺处,谁也不知他何时来到。
风卷云心道:“好轻的步子。”原来风卷云面对门户,郑铜均与他说话之时,听见外面街道上细碎脚步声响,眼角瞥处,见了一个矮胖和尚自对面一座屋子后转出,轻轻走近,不明他来意,只是佯作不知。
郑铜均见门外忽然现出一个矮胖和尚,也是一惊,向守在门口的两名手下使个眼色,那两名浊日帮帮众向矮胖和尚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矮胖和尚笑道:“和尚有名是人名,人名说与人知道,不可说与畜生听。”说话间便要走进店来。
那两名浊日帮帮众听这和尚分明骂他二人是畜生,平日里倚势欺人惯了,不等帮主下令,各自举刀,向矮胖和尚头顶劈到。
矮胖和尚“哎呦”一声大叫,道:“畜生要伤人命啦!”两手倏地一分,各抓上那两名浊日帮帮众握刀的右手,向内一拉,两把刀的刀锋正在距了对方面门一寸许处停住,两名浊日帮帮众惊然而呼,连叫“饶命”。矮胖和尚哈哈一笑,放开两名浊日帮帮众右手,扶上二人后脑,往中间一推,二人脑门相撞,晕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