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看似平静的摇头,实则凌驾于满满的内疚之上。
见状江絮晚亦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不想怀疑他。
包括很多事情上面,江絮晚向来都是愿意去相信别人的话语的。
别人对她说了什么,她都会相信。
而卫戈对她说的话,她会相信,也会想要去相信。
就是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被隐形中拴上了一具锁套。
“那可以轮到我了吗?”
卫戈的目光聚焦在江絮晚受伤的手背上,面容之上是感同身受的痛楚神色。
意味这般明确,江絮晚自然是明白了卫戈的意思。
她把手揣进兜里面,“这是我自己弄的,不怪苏可寻,也不怪徐州。”
“江絮晚。”
“怎么?”
“有时候你嘴倔得让我只想采取特殊手段,知道吗?”
“……我当时看到苏可寻拿着刀,我怕她受伤害,所以冲上前想要打掉刀,然后太急就这样了。”
“真的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导致的。”
卫戈抬起头转了两圈:“咖啡厅是徐州带你去的对吧?那叫什么寻的女生,也是让你担心了才会导致你受伤对吧?”
卫戈这么说确实没毛病,但是,这两件事也得建立在自己的主观意愿上啊。
不然……也太,太……
江絮晚努了努嘴巴:“那你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你不许找他们的麻烦。”
卫戈忍俊不禁:“你离他们远一点我当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
把江絮晚送到家门口以后,卫戈拉住了她的胳膊:“等一下。”
“怎么了?”江絮晚转身正面对向他。
因为站在阶梯上的缘故,所以江絮晚便和卫戈平视了,甚至需要微微低下一点头看他。
格外奇妙的一种感觉。
卫戈:“我打算留长发。”
江絮晚:“啊?你要搞艺术吗?”
卫戈:“我是说我要把头发养长点。”
江絮晚沉默了一下,不能理解卫戈的意思,但最后还是点了头:“嗯。”
卫戈有点惊讶,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江絮晚摇摇头,目光真诚地直视卫戈:“你长得好看,把头发留长应该也很好看。”
卫戈忍不住一阵沉默,过了几秒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江絮晚的脸,“……我觉得你短发也应该很好看。”
热气袭击了江絮晚的脸颊,然后往耳朵蔓延,溃不成军的模样。
“但我不会剪头发的。”
“嗯,”卫戈笑着点头,“阿晚什么样子都好看。”
“……晚安。”
江絮晚推门进去,卫戈突然想起来,赶忙小声喊着:“别把伤口沾到水了!听到没有,嗯?”
江絮晚回头一看,发现他故意做着吓唬人的神情。
她莞尔一笑,语气稍稍欢快起来,“明天见。”
“嗯,明天见。”
看着江絮晚把门给关上了以后,卫戈手揣在兜里站在门口的小灯下面等了一会儿。
直到他听到了门的那边传来脚步声远去,他才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江絮晚跑回家里,看到在洗脸的奶奶。
心中情绪澎湃,江絮晚主动走过去抱住了奶奶。
“怎么了这是,丫头?”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傻丫头,什么想不想的啊,奶奶这不是在这呢吗?”江凤娟拍了拍自己宝贝孙女的背,安慰着,忍不住也泪湿眼角。
“奶奶……我永远爱你,永远。”
这是江絮晚第一次说出这样向来看着略显矫情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今天见过卫戈以后,总有一种……
关于未来的预感。
她对未来有明确的勾勒。
可她对于明天,是没有预见的。
那么鼓起勇气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说一句心里话吧,哪怕只是一句,似乎也好过一个字不提最后直接迎来分别的结尾。
这天晚上,南部小城又下了一场雨。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上,打在树上,打在每个灵魂无处安放的人的心口。
……
前几天因为卫戈不在,所以心情并不是特别积极。
然而当他回来了,整个人似乎又找回了短暂失去的某部分力量。
那种充满期待的意味。
只不过尚还年轻的她,更多的时候,对于这种突然降临的、从未有过的感情,通常选择的是忽视。
夜晚降临,她躺在床上依然久久无法入睡。
她忍不住想到了很久以前,还在暑假时遇到了卫戈的那天。
同样的紧张,同样的期待,同样的难以入眠。
她还记得当天自己喃喃了许久的一句话,“不喜欢”。
那这一次呢——江絮晚翻了个身,面向被她装饰得分外美好的铁窗。
藤蔓之间交绕,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秘密,相互间发生着奇妙的关联。
正如她和卫戈。
谁能知道呢。
他们就这般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撒下一颗神奇的种子,接着浇灌上名为“情感”的液体,使其茁壮生长。
最终双方的故事如同这些缠绕在铁窗上的藤蔓,长出叶子,开出花,结出可爱的果子来。
江絮晚闭上眼睛,仿佛能够想象到自己就靠着他,靠在他的怀里。
情难自禁她微微蹭了蹭枕头,寻求着某些慰藉,最后轻声吐露出一句:“有一点点。”
有一点点喜欢了。
她好想……好想让自己的世界为他打开一扇窗,然后把自己的头发放下去,让他顺着这线索寻找过来。
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说,是那样的话……
不知为何,情绪突然滞住了。
她有点惊慌起来。
现实仿佛倾盆而下的冷水,把她脑海里冒着热气的幻想尽数浇灭。
然后她又陷入了许多不知名的困扰里,又开始纠结,又开始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