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变了很多样子,但卫戈是在灵魂互相碰撞之后认出对方来的。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
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吓到她,又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所以他当时的状态也应该很不自然才是。
他不记得了。
他永远不会记得自己在江絮晚面前的样子,因为每次在她面前,他都只顾着去看她了。
他也只有偶尔会意识到自己面对她时会不自觉地浅笑。
是的,他总记得的。记得她的每个模样,就好像那是他的人生任务一样。
不过他也确实给自己立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生任务,就是和和江絮晚有关的。
他,要守护江絮晚,他要陪伴江絮晚一起走过那些黑暗,战胜那些黑暗,迎来永恒的黎明。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会再一次遇到那个可怕的人。
不,不对。他并不怕那个人。
他只是害怕那个人会让已经把一切伤害遗忘了的江絮晚,再一次记起那些可怕的苦痛。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那个人,直到后来他成为了体育生,去见自己的训练老师,在那一次,他做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件事。
他用自己的笔,把那个人给刺伤了。
那人在伤害了江絮晚和卫戈之后,受到了牢狱的惩罚,所以在自己被那只笔捅伤后也是明白了这一切,明白了这个男孩的痛恨。
但是这个并不能怎样,他给予女孩的伤害永远留下了一道疤,深深的刻在女孩的灵魂里面。
他有忏悔的权利,可是,谁能把那道疤抹除吗?凭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无辜的人呢?罪犯或许不是十恶不赦,可是受害者难道就活该吗?
他们凭什么承担这所有的痛苦呢?
男孩放弃了——他讨厌自己的专业。
他不想再去搞体育。
就因为那个恶心的人。
并且因此他也更加憎恶毁掉整个家的父亲——这个恶人,是父亲的朋友。
当父亲带着这个所谓的老师——多可笑,一个这样的罪犯居然还能够做一个老师——来到卫哥的面前时,向他介绍这个人时,他算是彻彻底底地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也就是打那时起,他对成家的所有人都抱有了意见。
当他带着这份憎恨,和那一份忏悔,再一次遇到那个男人时,他是彻底的疯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那个男人伤害江絮晚,更不会收受他的恩惠——如果那样的话,他恨不得去死。
然而,他终究没有止住历史的发展。
江絮晚,即便,或许没有看到那个人,可她最后还是陷入了昏迷。
他慌了——他从来不慌张,从来都是一个面对一切事情都能够泰然处之的人。当然,除了江絮晚的事情。
尤其是这件事情,这是他灵魂里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
从回忆中慢慢苏醒过来,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只不过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懂了,那种笑意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或许时间会给自己答案。
就好像,时间总会让人回忆起一切重要的点。
他慢慢起身,准备朝着奶奶所在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卫戈有看到了他。
是他——那个很像自己的男人。
上一次莫名其妙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一次,居然再度出现了。
尤其诡异的是,当卫戈面对着他,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时,那个男人并没有避开他,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慌张的逃跑。
他直面着卫戈,仿佛在那等了很久似的。就等他回忆过后来面对自己。
卫戈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常,整个世界里最奇怪的也就是面前这个人了。
他并不诧异——这是最诧异的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觉得差异,因为——面前的这个人,除了年龄感,其他的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
是自己吗?
终于,他走到了他面前,可他又一声不吭的动起了步子,继续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卫戈也不主动询问,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直到两个人到了一个空旷的人少的地方,这才双双定住了步伐。
“你是谁?上一次我就看到你了,那应该不是错觉吧。”卫戈眉头深深的蹙起,希望对面的人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男人也皱起了眉,或者可能这个年纪的人就喜欢皱眉,所以他应该是一直皱着眉的。
那或许就是一种惯性。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接下来说的所有的话。
“你竟然会这么问我,那你肯定是明白的。”
“我或许明白——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是谁?”
“和你想的一样。我了解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我想得没错,你从别的时空来的?”说完这句话,卫戈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也确实轻轻地笑了,包括面前的这个所谓的从别的时空来的自己。
“我这样问问题,如果别人听见了,说不定以为我脑子有病。”卫戈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
“我知道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在乎的,”男人微微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语气格外的笃定,“从来都只有江絮晚。”
“你多大年龄?”卫戈挑眉,“看你的样子年纪应该不小了。”
“我四十。”他点头。这个四十岁的卫戈。
十九岁的卫戈轻轻皱眉,“四十?那你是通过什么方法过来的?你们那时候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吗?难道已经有了时光机?”
“不是。”四十岁的卫戈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有过大致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