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女扮男装不施粉黛,但只要不瞎,看过芳华录上她画像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另外……还有种不一样的似曾相识。
李汝鱼思忖间,游侠儿也坐了下来,“相逢何必曾相识,三山五岳能相遇便是缘分,在下燕狂徒,大燕的燕,狂傲不羁的狂,徒然之徒。”
这名字和奶油一般的相貌,以及飘逸中略带犀利的游侠儿气质,可一点不符。
大燕的燕?
李汝鱼多看了一眼,很确定他说的大燕,是前朝的大燕王朝,而不是那种筑巢房前檐后的燕。
今时天下人皆只知大凉。
竟然有人主动说自己的姓是大燕的燕。
他们又意欲何为?
转念一想,也许是看见了自己的绣春刀,所以想利用自己——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芳华录悬名的大家闺秀被这游侠儿拐跑了。
要不然徐继业会让他宝贝闺女女扮男装跑外面来丢人现眼?
不耐的说了声,“随你。”
正欲低头吃饭,桌上碗筷却倏然飞了起来,蓬的一声,饭桌轰然翻起,饭菜泼了一身,耳畔传来徐秋歌怒意沸腾的声音,“果然是你!”
这声音徐秋歌化成灰都记得。
李汝鱼安静的坐在那里,盯着衣衫上的饭菜,脸色阴沉。
气氛凝滞。
燕狂徒不明所以,愣在那里,不明白温柔可人的徐秋歌为何忽然间发怒。
柜台后的杜老三慌忙给儿子杜春明示意,让他别去掺和。
片刻后,李汝鱼缓缓起身上前一步。
徐秋歌挺胸怒视,毫无怯意,刚张嘴,却见少年扬手。
好快!
这是徐秋歌燕狂徒心中那一瞬间的唯一感受。
“啪!”
很清脆的声音。
而且悦耳。
徐秋歌脸上迅速浮现出嫣红的五指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汝鱼,“你敢打我?!”
李汝鱼冷眼乜视一眼。
“你敢打我?我爹都不敢打我,你敢打我?!”徐秋歌瞬间爆发了,红着眼睛疯了一般就要冲上来撕咬,被燕狂徒慌不迭拦住,“秋歌别急,究竟怎么回事?”
燕狂徒茫然着呐。
实际上他是看见李汝鱼的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按在腰间绣春刀上,这可是绣春刀……
李汝鱼漠然的盯了这对男女一眼,默默的上二楼。
只是心中却没那么平静。
终于听出来了,徐秋歌就是昨夜在徐府遇见的那个女子,难怪她会如此歇斯底里,貌似自己昨夜确实有些过分。
于是忽然觉得自己理亏。
不善交际的李汝鱼也不知道如何化解这种尴尬局面,只好不发一言的逃了。
表面很淡定,内心很狼狈。
好在徐秋歌被燕狂徒拦住。
回到房间,楼下依然传来徐秋歌的喧闹和燕狂徒的安抚声,想来今夜这位游侠儿是没法芙蓉帐暖话巫山了。
距离双鹿三里之处的高地上,数十人寂然无声的矗立在黑暗里。
徐继业望着夜幕下的双鹿,蹙眉许久。
回身吩咐道:“扎营过夜。”
一群人迅速行动起来。
背负双剑斗戴斗笠身穿短襟的汉子不无担忧:“二爷,小姐……”
徐继业冷哼了一声,“他敢!”
在更远处,有一马一人,老铁幕天枕地,吐了口痰,拿出旱烟杆点上,深呼吸一口,才吐出一句话,“读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