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阳心急如焚,可三人竟然攻不破老铁的防线,直到今日亲身经历,柳向阳才知道西卫十三所江秋房的铁爷有何等本事。
每一次面对自己三人的进攻,他都从容不迫的拔刀。
然后绣春刀归鞘。
再拔刀。
如此频繁的归鞘拔刀,仅是寻常的拔刀,自己竟然找不到他丝毫破绽!
简直匪夷所思。
形势陡转之下,原本应该李汝鱼和徐继业正面硬撼,变成了视死如归的老兵杜老三,驰援而来的北镇抚司新任百户被老铁一刀拦住,难以越雷池。
李汝鱼成了最闲暇的人。
疼痛感蔓延开来,浑身上下伤口十余处,最深的可见白骨,最浅也有指深,李汝鱼先前已经简单处置了下,此刻倒也没再肆无忌惮的溢血。
春风关有两山,一山望野,一山归乡。
李汝鱼设陷阱的山名望野,望野山巅,有两人在李汝鱼进入树林设置陷阱时便已登山。
一坐一站,恰好透过树隙看见山下情景。
负手而立的男子着白衣,腰间长剑华丽,眉角黑痕龙走蛇。
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安静的盯着山下。
悬名芳华录的女子被束缚住双手双脚,脸上的震惊、茫然、伤心绝望已然淡薄了许多,此刻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山下。
徐秋歌怎么也想不到,昨夜床笫间温柔密语说着海誓山盟的爱人,转眼之间变成了微笑的魔鬼,不仅将自己从璧山县带到这里来,更将自己视作阶下囚。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说好的浪漫爱情呢,怎么转眼成了这个局面。
山下,父亲正和平安客栈的那个老掌柜缠战,那个夜探过徐府的北镇抚司缇骑坐在桥头,姐夫柳向阳被一个短襟老头儿拦住,无法施以援手。
徐秋歌回首,盯着燕狂徒,满脸绝望,不明白心爱的男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燕狂徒不敢和徐秋歌对视,收敛了笑意望着山下,沉默着……半晌才轻轻的说,秋歌,有些事注定是悲剧,你和我的相遇,不过是一场谋划的血色浪漫。
燕狂徒缓缓转身,蹲在徐秋歌面前,一脸温柔,秋歌,我给你说段故事可好。
十年前,江秋州有个大儒名扬天下,一身清风,喜好那闲云野鹤的悠哉自由,虽有科举一甲中第的经世之才,却从不参加科举,朝堂举荐君王宣召,这位大儒皆视为粪土,只是在江秋州过着琴棋书画的雅致。
后来江秋州来了位通判,觊觎这位大儒家中万卷藏书,便勾结刚刚成立的北镇抚司长陵府西卫十三所,以异人之罪灭了这位大儒满门夺去万卷藏书。
也是苍天有眼,这位大儒有个孙儿侥幸逃过一劫,却在眉角落下一道褪不掉的疤痕。
说到这里,燕狂徒挑了挑眉,陷入沉思。
徐秋歌盯着他眉角处的黑痕震惊莫名。
燕狂徒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你父亲这一次必死,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临安那位大人物给他写的密信,只是让你准备入临安一事,并没有提过调查北镇抚司缇骑李汝鱼。”
“沈炼的调职,是闲安郡王赵长衣的手笔,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因素,苏公一辈子不屑功名,但也出过几个不成才的学生,如今在临安朝堂小有能力,做点些微小事推波助澜闲安郡王的手笔并不难。”
“柳向阳的调职,则纯粹是来护送你去临安。”
沉默了一阵,燕狂徒才又轻声道:“你应该猜到了,我就是当年的苏星沉。”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