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鱼顿住,安抚稍有狂躁的花斑,侧身回首,“我们认识?”
周素怀不解,“不认识?”
李汝鱼继续转身欲走。
周素怀心里呻吟了一声,在同窗视线下,脸上火辣辣的烧乎,几步上前拦在李汝鱼身前,“听说,你是礼部宣召应举艺科?”
花斑野性,但亦通人性。
此刻对这位三番五次拦住主人的青年没了好意,龇牙咧嘴间,那张猩红大嘴张开,低哮中就要屈腿狼扑,被李汝鱼拉住。
读书人的事,没必要失了太多的礼数。
想了想,一脸认真的道:“这,你应该去问礼部。”
周素怀被花斑吓得退了一步,旋即想起这是礼部公事衙门,李汝鱼还敢纵狗行凶不成,胆气倏壮,又上前一步,朗声道:“临安谁不知道,你李汝鱼是吏部谢尚书的……”
孙女婿一词,在这种场合下不好说出口,否则便是将那位吏部尚书彻底开罪。
周素怀略一沉吟,“是谢尚书的人情客,十四岁少年便能举艺科应举,我等作为太学学子,略感不服,这里面遮莫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汝鱼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感情这位读书人是替某人来探自己深浅,大概是谢琅的政敌?
戏谑的笑了一声,“这,你还是应该去问礼部。”
周素怀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针锋相对,“这,恐怕你心知肚明,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沆瀣交易!”
李汝鱼摇头,渐生怒气,“无理取闹!”
周素怀顺势而上,“理屈词穷!”
李汝鱼无奈而头疼,世间最狠毒,便是读书人的口舌,心口怒气越发郁积,“你可以去找大理寺,或者去找御史台,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周素怀哈哈大笑,“何须复杂,你若有才华,我等自然无异议。”
李汝鱼哂笑了两声,不语。
周素怀又带着嘲讽的轻笑道:“我等太学学子,读书十数载,一朝应举博功名,却不意想你这等蝇营狗苟之辈,我辈读书人之耻。”
站在不远处的三个青年读书人,亦附和同声,“我等不服。”
李汝鱼终于看明白,感情是有人以自己为出口,对谢琅这位吏部尚书开刀,爱屋及乌,谢琅虽是礼部尚书,但他是周婶儿的父亲,更是小小的祖父。
且崔笙有意无意间说过,礼部公事文宣自己入京应举艺科,多少有谢琅的人情走动。
正欲说辞,门口负手走入一位身着官服的不惑中年人,美髯半尺,面如紫玉,端的是人中龙凤,笑眯眯的道:“周素怀,唐持节,你们有什么不服?”
仪制清吏司主事,许鸾。
又看着李汝鱼,依然笑如春风,“以正视听,避免谗言说我礼部、吏部勾结,李汝鱼,你可能让他们服气?”
将军!
好一记笑里藏刀。
李汝鱼心头雪亮,原来这位仪制清吏司主事,才是压轴人物。
都等着看自己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