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田礼上的事情,若是传到朝野,翰林院待诏李汝鱼怕是会被弹劾成狗。
女帝带着江照月和柳隐在地垄沟栽种茄子秧苗。
一众宫女都熟稔陛下作风,该干嘛干嘛。
从没出过临安城的太子赵愭终究少年心性,没耐得住相公王琨的劝说,玩了个不亦乐乎。
太子储妃张绿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观耕台下发呆。
李汝鱼呢……
安静的坐在御耕所旁,大马金刀的斜躺着享受春光妩媚,一旁的花斑百无聊懒的打着呵欠,这场景很像一位盛世大官人看着妻妾成群的模样。
只不过当事人都不觉得。
觉得也不敢这么想,田里劳作的那位可是女帝。
李汝鱼看着青山里的密林,暗暗思忖着里面究竟潜伏了多少南北镇抚司的高手,那条环绕八卦籍田宽达三四十米的河里,有没有浪里白条。
又想着沈炼,这货自从在建康府做了件大事后又人间蒸发,把翰林学士承旨沈琦气得不轻,建康知府更是头疼万分。
沈炼在建康,杀四人。
已被刑部记录在册,全力缉拿。
沈炼究竟想干什么?
“你想死?”
李汝鱼正想得入神,耳畔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似曾相识。
侧首看去,太子储妃张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旁,李汝鱼急忙起身,干笑一声,见礼,“不知道张妃何意?”
张绿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环手望着远处。
李汝鱼以为她在看女帝。
她不说话,李汝鱼也不愿意谄媚。
低头去逗弄花斑。
旋即有些意外,花斑此刻安静的很,对着张绿水摇着尾巴,一点也没有初次相见的本能野性。
莫非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场?
一个女帝,一个太子妃,都能让野性花斑变成夹尾巴狗。
花斑,你的尊严呢。
被狗吃了么。
李汝鱼不由得对花斑无语,这货第一次见女帝,就吓得够呛。
今日见到张绿水,虽然不恐惧,可哪有半丝狼性。
张绿水不说话,李汝鱼逗狼。
场面一度很尴尬。
好在太子赵愭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发现张绿水不在身边,把她唤了过去。
籍田时光很单调。
下午饭后,柳隐回大内处理凤梧局事务,江照月不知道给女帝说了什么,也离开了玉皇山,太子赵愭第一次出临安城,哪里坐得住。
女帝唤来南镇抚司赵瑾,让他护卫太子和太子储妃去爬山踏青。
籍田间只剩下李汝鱼和女帝。
这让李汝鱼越发尴尬。
女帝宣召自己来侍书,但她却一直在田间,自己像是个花瓶木偶。
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农耕用具,来到换了便服,着一身彩衣弯腰在地沟里锄草的妇人身后,轻声说了句,“陛下。”
心中忍不住跳了一下。
弯腰的女帝……
有些东西,历经岁月而弥辣,比如眼前妇人,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彩衣勾勒出来的曲线,甚至还在张绿水之上。
李汝鱼不是好色之人。
可依然觉得有些口干,但无亵渎之心。
妇人头也不抬,“坐不住了,帮朕挖些坑罢,堆菜苗也好,埋人也善。”
一语双关。
李汝鱼惊诧莫名,“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