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薛去冗的堂兄在被赵信所杀之前,为求活命竟然出卖了整个家族:薛去冗并没有被他侵犯,这一切都是一个幌子。
薛去冗十三岁时,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夏夜里性情大变,原本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惊雷之下醒过来,对同塌而卧的二姐形同陌生人,其后倏然间开窍,精通音律通晓文辞,只不过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直到有一次不经意对其母自称“孩儿文君,非薛而卓”,话语有浓郁的蜀中口音,这才露出马脚,其母旁敲侧击之后,隐然明白,儿子薛去冗成了异人卓文君。
还是个女子!
于是上告薛家那位在工部任员外郎的族老。
薛家族老知悉此事后不仅没有告知北镇抚司,反而使用瞒天过海之计,让薛去冗那位有龙阳之好的堂兄背黑锅,其本心是想借异人之力重振家族。
这也是当今大凉天下诸多世家对待异人的真实态度。
所以薛去冗一直没有娶嫁。
虽是男儿身,奈何女儿心。
怎料到这位异人最终却在观渔城慷慨赴死。
女儿心里,亦有男子碧血壮气。
所以,这位异人死在观渔城,妇人也便不再追究薛家余责,只是暗暗惋惜,此等才……女,引导得当,未尝不能成为大凉中枢重臣。
卓文君之死,可惜可憾。
妇人又对柳隐说了句明日你亲自将薛去冗的《国贼》送去翰林院和国子监,那群读书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届时,《国贼》一书将大行天下。
赵飒之名,秽于大凉。
顿了一下,又道:“北镇抚司关于君子旗的文书送过来没?”
柳隐点头,“微臣已阅,君子旗曾是江秋州众安堂的大龙头,柳向阳曾率缇骑围剿,因李汝鱼之故而失败,当时数十缇骑和众安堂同归于尽,其后君子旗便人间消失,不曾想竟然去了北方,趁着战事拉拢了数百溃兵,倒是有些本事,不过观渔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君子旗对李汝鱼的态度很有些……”
柳隐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形容。
妇人诧然的接口,“尊敬?可谓附属之人?”
柳隐想了想,“大概可以这么说罢。”
妇人笑了,“这少年啊……”还真是个让人惊喜,这就开始收服势力了?
心很大。
但是很好,就怕你心不大。
而你再大的心,我都能给你,也自信能够压得住你。
毕竟,朕是天下共主!
如此,便让君子旗继续活下去罢,也不介意给他个仕途。
庭院里,撑着花伞的江照月匆匆赶来,顾不得收伞,急声说道:“陛下,南镇抚司都指挥使赵瑾传来消息,北镇抚司千户毛秋晴追杀来臣俊,从观渔城追到了临安城郊,看来臣俊的逃逸方向,似乎是想向陛下求救。”
妇人蹙眉,深思了一阵,“来臣俊伤势更重?”
江照月点头,“据说在观渔城死战赵飒受了很重的伤,毛秋晴也被赵飒所伤,不过略微轻了许多,是以才敢追杀。”
妇人笑了笑,发了一道令人诧异的旨意,“通知禁军,不须拦住此二人。”
江照月大惊,“陛下不可!”
妇人挥手,“无妨。”
朕何惧两把豢养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