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是靡靡盛世,却是别人的盛世。
向右,是谱写自己的盛世。
曾经有个少年,出生将门世家,先祖是功高盖主的不世名将,论资历排辈,尚在大凉兵神岳精忠之上,却甘心辅助岳精忠收复半壁河山。
最终天下平定后,岳精忠封王开封,先祖虽不曾封王,却也是一位掌控兵权的封疆大吏,奈何有个圣贤范文正公横空出世,让高宗意识到大凉即将陷入军镇割据的危局之中。
其后孝宗即位。
韩家依然是天下最大门阀之一,和开封岳家风光无双。
孝宗一心恢复战后国力,没有腾出手来打击军镇,直到刘太后垂帘听政,开始宣扬大凉太祖杯酒释兵权的事迹,为仁宗打击军镇势力埋下伏笔。
等到仁宗继位登基,第一个君威便是拿军镇势力开刀,岳家因永镇开封震慑北蛮的缘故不敢动,于是先拿了韩家祭旗。
韩某人的爷爷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仁宗宣召到临安,又用了个很莫名其妙的理由革职查办,其后便是肃整韩家开枝散叶后在大凉各地的为官之人。
韩家一时间成了过街老鼠。
韩某人永远都记得,自己还是幼童时,父亲被罢官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以往那些呼来迎往的高朋宾客瞬间作鸟兽散,如避蛇蝎。
就是当年交好的岳家王爷,岳平川的父亲对此也冷漠无援。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年关,父亲连日奔走,终于病倒床榻,而此刻家里的米缸里已经没有一颗米,父亲将自己叫到床前。
说胄儿,为父给你取错了名字,本想让你成为天赐贵胄,却不想我韩家沦落至此。
今后,你便叫某人罢。
韩某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父亲的意思,某人,是某一个世家的人,是某一个寒门的人,是这大凉天下最寻常的一个人。
但父亲不知道,某人,亦可是某一个
韩某人抬头看了看大学纷飞,思绪继续飘远那个雪花铺盖天地的大年夜里,父亲挣扎着从病榻上坐起,说今后你就是咱家唯一的男孩子了,要坚强,要孝顺母亲,明事理,若是可以,今后长大了就别再去沙场了,多读读书,做那个宰执朝堂的——
父亲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就晕在自己年幼的怀里。
那一夜,韩某人彻底丢掉了童年,甚至和过去的所有说了再见。
因为那个韩某人,意欲成为大凉天下的某一个相公。
意欲为先祖平反!
大凉韩家,虽然功高盖主,但绝对不是谋逆之臣,韩家只有忠良,没有乱臣。
不仅如此,韩某人亦要将心中壮志挥洒在大凉这天下,打造一个岳精忠也不曾达成的盛世宏图:征北蛮,踏平大理,了却君王天下事!
韩某人热血沸腾。
丢掉了灯笼,扯裂了胸襟,袒露胸怀,壮气融飞雪而生白雾,大步走在雪地里,且行且吟诗:
天有雄子开云裂,地有书生禧雪散;莫道王爷北边坐,人间某人伐朝野!
此诗,名书生剑出鞘!
身后,是留在雪地里的一道脚痕。
暗影里的汉子虎目热泪盈眶。
忘了跟上去。
跪在地上,轻声喃语:我梁家,愿世代为韩家之将!
在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