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低垂血云依然生出霞光,远空竟然拉出了一道霓虹。
没有惊雷落下。
既不劈钟铉,也不劈黄宝衣。
但谁也不知道,下一道惊雷会什么时候落下,又会是怎样一道惊雷。
被称为吴道子的异人钟铉默默的看着黄宝衣走到抱剑青年身畔,两人彼此眼神交流刹那,旋即抱剑青年再按剑欲攻。
钟铉叹道:“你也是王琨的人?”
黄宝衣哈哈大笑,“相公王琨辅佐太子殿下,女帝谋帝而窃国,名不正言不顺,虽为女帝实乃妖女,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钟铉无语,“此是你们朝堂事,与我无关,我可不愿如你这般丢了节操。”
黄宝衣哦了一句:“何谓节操?”
“是漠视人间走入战乱黎民易子而食,还是辅助正统君王归位?”
“我黄宝衣今日所做事,正是维护我等读书人的节操。”
钟铉不语,辩论之道自己并不擅长。
然而有人挺身而出,少年腰间按剑上前两步,不无怜悯的盯着黄宝衣,冷声道:“何谓正统君王,难道黄主簿眼中的女帝,就不是赵室帝王?”
黄宝衣看向李汝鱼,摇头,“今日她虽属赵室,可天下谁不知道,她欲立闲安王赵长衣为储君,如今闲安王就藩广西,说不准哪一日便反了大凉,届时,若太子赵愭死在她手上,赵长衣叛乱大凉,这位女帝把持朝政,难道不会将江山交给他姓之人?”
顿了一下,“别忘了,她是个女人。”
李汝鱼有些恚怒:“无稽之谈!”
阿牧却悄然站到李汝鱼身旁,笑眯眯的说:“黄主簿啊,其实你根本不在意是谁坐江山对不对,你不过是想报当年被流放之仇,你不过是想为死在泥流里的家人,以及那个真正的黄裳讨一个公道。”
黄宝衣哈哈大笑,倒是有读书人的爽朗,“你说了算。”
算是默认了。
阿牧笑眯眯的:“所以,你憎恨女帝,又感激当年救你的王相公,选择改名来建康蛰伏,等待着某一日为太子登基刺女帝一剑,这一次大家都得不到那位先生,王琨不放心,决定不惜付出暴露你的代价也要杀了,以免他将来反悔被女帝所用是不是?”
黄宝衣讶然,“小女娃子知道得挺多?”
阿牧依然笑,“我还知道更多,比如啊,当年的山体滑坡并非意外,而是有意为之,至于谁是幕后推手我也知道,而且有证据,但我现在不告诉你。”
黄宝衣不可置信,“你撒谎!”
阿牧哦了一声,“黄主簿难道不记得,山体滑坡时,你曾听见过一声巨响?”
黄宝衣蹙眉,神情渐渐凝重,许久才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阿牧双手一摊,我就不说。
黄宝衣按剑,破旧长衫猎猎,寒碜长剑作龙吟,剑气浩然如长剑大河,自信无比,“无妨,待我杀了这位画圣,再逼你说也一样。”
世人皆知我是大凉的一甲状元,是大凉曾经的端明殿大学士,却不知我两世为人,不仅名字一模一样,甚至连曾经在大宋的经历也和大凉差相仿佛。
在大宋我曾修天下道藏,阅尽经典,从而悟天下武学。
在大凉,我亦修半部道藏,阅尽这片天下的道学经典,博纳众家之长,当不输观渔城的那位白衣夫子李青莲。
当年读书人,今日已是人间武道宗师。
我名黄裳。
阿牧呵呵,眼神很不屑。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