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黄鹿镇,依然是那间客栈。
王五安顿了妻儿,思忖再三,还是拿起了大刀——在傍晚进入黄鹿镇前,尾随在身后的王琨死士,就莫名其妙的撤了。
绕是如此,王五也不敢大意。
来到院子里,看着独自坐在屋脊上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巨侠望着远方。
在南方的天穹上,风云变幻闷雷阵阵,入夜之后,更是数次闪耀着金光映照着天穹,哪怕是在黄鹿镇,也能感受那边传来的意气。
王五望了望墨巨侠看向的远方,叹了口气,索性捉刀坐在院子里石凳前。
亦一动不动看南方。
当一夜春来,院子里那些枯树回春花朵绽放时,王五不明所以,这可是初冬时节,为何会出现这等异象?
屋脊上,墨巨侠倏然站起,又无力坐下。
坐下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
……
蔡州城内,冬日干燥。
夜里,忽有惊雷落下,引起一阵喧嚣之后,惊动了蔡州城内的北镇抚司缇骑,绣春刀光寒冬夜,最终又归于沉寂。
有家客栈里,少年雷劈不死。
再次昏迷。
……
……
李汝鱼浑浑噩噩醒来。
烛影摇曳,人影绰约,眨了数次眼皮,才终于看清物事,鼻间传来浓郁刺鼻药味,弥漫着整个房间,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形,却很是好闻的异香。
仿若体香。
这股香味,和小小身上的天然香味截然不同,更为娇艳。
欲翻身坐起。
“你还是继续躺着为好,华神医说了,你至少得静卧半月,加上药石调养,才不至于像阿牧一样留下捧心顽疾。”
声音很好听,温软至极,充斥妖媚之气。
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李汝鱼忍不住侧首看去。
果然是她。
依然是那个妩媚得让人心醉的王妃,只是脸色疲倦,不复先前红润,似是熬了夜,整个身心都透着一股倦怠的慵懒神韵。
徒增妩媚,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征服欲。
无奈的躺下叹了口气,“你现在要杀我为岳家王爷报仇的话,似乎不难。”
苏苏翻了个白眼,起身弯腰为李汝鱼压了压被子,坐下时捋了捋鬓发,又束了一下翠绿长裙,这才抿了抿嘴,声如软玉的道:“我可只是个弱女子。”
李汝鱼心中略一荡漾,只因苏苏为自己压辈子弯腰之时,翠绿襦裙本就遮掩不住的那片沟壑风光,便有些跳脱。
细腻如羊脂,白润如雪。
苏苏浑然没察觉,继续说道:“你但歇着便是,此地已是蔡州,王琨也不会再让人来追杀。”
李汝鱼扭头看烛影,发现是夜里,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苏苏想了想,“三日。”
她没有说,如果算上你被雷劈的前两日,你应该昏迷了五日。
李汝鱼哦了一声,“他们呢。”
苏苏不无捉狭的道:“是她们吧?”
李汝鱼不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苏苏轻笑了一声,“阿牧伤势略重,郭解那一剑伤了肺,若非那位姓华的老人是杏林圣手,只怕会重伤而死,但形势也不容乐观,不敢耽搁,送往临安去了。”
顿了一下,“华姓老人说,就算治好,今后大概也不能提剑了。”
李汝鱼一阵黯然。
看着李汝鱼沉重的神色,苏苏忍不住有些不忍,宽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祸兮福所倚,那位老人也说,他有药膏能尽除阿牧身上的疤痕,虽然以后病恹恹的,但也会是个洁白无瑕的美人儿,倒是便宜了你。”
李汝鱼无语……
苏苏又道:“来臣俊护和燕人护送着任红婵当夜先行一步,去了建康。”
李汝鱼点点头,倏然醒悟,“那这几天……”
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自己?
苏苏顿时一脸委屈的咬着嘴唇,眸子里泪光隐隐,不无幽怨的道,“你个没良心的才想起啊,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我喂你吃喝拉撒,还得给你擦洗身子,我容易吗。”
李汝鱼大惊,慌不迭撩开被子看了一眼,嗯,穿了里衣,除了皮肤似乎又黑了些,貌似也没什么异常。
于是乎长出了口气。
苏苏却戏谑的媚笑起来,“擦洗完身子,当然得给你穿上里衣啊。”
李汝鱼顿时僵滞,尴尬至极。
苏苏却噗嗤一笑,“逗你呢,我可是岳家王妃,怎么可能给你擦洗身子,你也不是王爷帝皇,哪能有这待遇,想多了吧?”
李汝鱼一脸黑线。
苏苏起身,“既然你醒了,那我也去休息一会,你也别乱动,我拿几本书给你看看打发时间。”从一旁书桌拿出几本早就准备好的书丢到李汝鱼床畔。
出门,苏苏狡黠的笑,亦有尴尬和羞涩之意。
少年,其实没逗你哦……
待苏苏离去后,李汝鱼拿起苏苏为自己准备的书,面上第一本书是《玉团》,李汝鱼不甚在意,翻开扉页,顿时愣住。
这是本春宫书!
第一页就是男女媾和的旖旎画面。
心中倒也没多想,只道是苏苏无心之举,又拿起第二本,顿时再次一脸黑线。
又是一本!
李汝鱼迅速翻了下面两本,无语至极。
全是。
这女子是成心的罢,自己大伤未愈,她让自己看春宫书?
也是没谁了。
转念一想,这才符合苏苏那妖媚性情,她若是让自己看那些大儒名着,那才叫有鬼,但是这些书,打死我李汝鱼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旋即苦笑了一声,这女人怎么来了。
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也懒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