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是个怎样的人?”
“熟读兵书,极度的自信,有不错的能力,否则也不至于在长平之战造成白起大军三十余万的伤亡,但赵括的兵道缺乏灵活变通。”
“所以,怎么破赵括?”
“这你得问那位武安君了,若是他的话,分分钟打个响指就能破赵括……怎的,他不愿意帮你?”
李汝鱼脑海那片天地里,穿着奇异的异人一边和李汝鱼沟通,一边看着尸山血海里那位显得很有些孤寂的披甲将军。
一脸崇拜。
那可是战国杀神白起呐。
比起李汝鱼身体里的那位刺客、书圣,甚至那位君王,这个算是异类的异人,其实更崇拜敢于坑杀四十万降卒,在历史上留下恶名的杀神白起。
所以这货对李汝鱼当下困境一点也不担心,李汝鱼不行,还有杀神白起嘛。
何况还有一位君王在这里共患难呐。
李汝鱼无语。
正欲回到现实,却听得那人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的出声:“呃,稍等,武安君让我告诉你,接下来可以用此计……如此这般……至于能否破赵括,就要看你麾下那几千天策军的战力了。”
李汝鱼听得口瞪目呆。
不愧杀神啊……
……
……
昌州城陷入苦战。
随着赵阔开始骚扰性攻城,每天都在死人,天策军在死,逐鹿军也在死,攻城难于守城,纵然逐鹿军死的更多,但天策军本就有兵力劣势。
十天后,天策军仅剩四千人,逐鹿军尚有两万五千人。
两千五对五千的战损,合情合理。
守城的不见得占了优势,攻城的不见得吃亏,双方这十日之间的攻防战,基本上算是打了个平手,但形势却越发对天策军不利。
这一日,赵阔没有攻城。
按照双方目前兵力,基本上不需要围而不攻的战略,天策军已经守不住昌州城,也不可能突围而去,接下来自己将让大军休整一日,再组织一次全力攻城。
破昌州,易如反掌。
赵阔有些亢奋,他做梦都想着这一日:按剑站在丧家之犬一般的白起面前,俯视着这个曾让自己品尝过绝望和痛苦的男人,将那些痛苦和绝望,原数奉还。
这一次,李汝鱼必死,白起必死。
至于今后赵长衣究竟能否掀翻女帝坐得江山,赵阔没有信心,但只要能杀白起,其他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赵阔生为异人的毕生之愿。
在沙场上和白起再战一场,用事实告诉天下,赵括不输白起。
傍晚时分。
赵阔来到昌州西门外,盯着那座在落日余晖下血迹斑驳的残城,早被破城车锤烂又修好,修好有锤烂,锤烂再修好的城门,城墙上插着的羽箭,城垛下凝固的鲜血……
赵阔笑了。
昌州城里兵力每况日下,军心越发泛散,且自己的地道也将在明日之前完成!
白起已在绝境,他应该体味到了自己当年的绝望,突围无望,援兵遥不可及,守城士卒每日阵亡,粮草即将断绝。
昌州在没有粮草后,军中士卒会不会相杀为食?
白起会不会感受到自己当年痛苦?
明日必下此城。
若是无人投降,很好。
全杀。
若是有人投降,可以。
坑杀。
昌州城内,四千士卒困顿至极,连日守城,看着身旁的袍泽一个个死去,也许下一场守城战就轮到自己死了。
而逐鹿军仿佛永远也杀不完,无穷无尽。
虽然这些日子粮草充足,但大家心知肚明,粮仓被烧了,也许要不了几日,甚至明日清晨就会没吃的了,然后大家一起等死。
突围?
当下的局势已经不可能了……
四千人,出城只有死路一条。
绝望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如果可以,也许会有无数人做逃兵。
然而四面被围,连逃兵都做不成。
昌州城真正到了绝境,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只有等着逐鹿军最后一次攻城,然后或者投降,或者死在敌人刀剑之下。
士气低落得无以复加。
每一个士卒,甚至包括夏侯迟、花小刀和徐骁,也没了信心。
李汝鱼按剑走在城墙上,出人意料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士卒,而是跟着那位张姓粮草官。在东城门看见一脸疲倦,身上遍布伤痕的夏侯迟,拍了拍肩膀,“老夏,后悔吗?”
夏侯迟咧嘴一笑,声音苦哑,“至少不是饿死鬼。”
李汝鱼点点头,来到南城门,看见比夏侯迟好不了多少的花小刀,想说点什么,终究只问了一句:“你家那婆姨给你生娃了没?”
花小刀裂嘴一笑,又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脸颊被一支羽箭擦掉了茶杯盖大一片血肉,强忍着痛楚嘀咕道:“生了,不带把的,也挺好,将来要是能嫁个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那就更好了。”
李汝鱼点点头,“你当初要是留在回龙县,也不会死在这里。”
花小刀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问。
他对那个人有信心。
只是不知道为何李汝鱼对他没了信心,看李汝鱼说的话,似乎已经认定明日守不住昌州城了……
李汝鱼继续前行。
来到西城门,望了一眼城外,逐鹿军中炊烟寥落,落日余晖里,远处的高地上,有数骑正在远眺昌州城。
李汝鱼知道,为首的人必然是赵阔。
看着腿部受伤,就算将来痊愈也会成为瘸子的徐骁,“可惜了,白白浪费了你买的官。”
徐骁呵呵了一声,“我怎么就不信。”
李汝鱼讶然。
徐骁看了一眼那位张姓粮草官,想起了下午守城战结束时的一些事情,已经猜到了李汝鱼的想法,神情复杂,“你确定要那样做?”
李汝鱼笑了,“你徐骁啊……我看你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在渝州城坐在安相公的位置上。”
徐骁苦笑,“可惜我没安相公的好出身。”
旋即又道:“当然,安相公确实有才,只不过这一次的应对之策,着实全面落在了下风,也不知道西军之中是谁在策划这一场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