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名义上有着监督黎阳领坊造事务的权力,而实质上亦是由坊社最具名望的坊师来担任。一方面领府用设置监司来制约本邦的坊社势力,另一方面坊社也可透过监司与领府达成沟通,可谓是极其重要的枢纽要职。
良造晁参担任黎阳监司已有十数年,论名望论实绩都无人可及,而最关键的是晁参本人与黎阳公在年轻时曾为刎颈之交,连带着对邬言邬真也当成自家侄女般的关照着。这点让黎阳领得以与本邦坊社维持相对良好的运转,黎阳领能屡屡安然渡过夏季荒灾,可以说一大原因便是如此。
“晁翁,您可有许久没来城主府了。”
“不敢。君臣有别,岂可擅扰。”
邬言邬真自幼跟晁参熟识,几乎将其当成亲族尊长看待。不过晁参是老学究的古板性格,在拜访城主府的场合都摆出自居客臣的态度,时不时还劝谏一番。今次邬言请晁参过来,双方在简短寒暄后便很快切入了主题——
代城主与监司的议题当然离不开黎阳领务,而要说出近来黎阳领最重要的事故,那毫无疑问便是“昏侯离宫化为沌墟”和“沌墟被拓荒者神速压制”的事件。
答谢拓荒者的庆功宴已在日前已收尾,击倒离宫主的神秘客到最后也没找到,因而当被问到压制沌墟中贡献最大的人物时,几乎所有拓荒者都地指向了笼车铺的主人。
以流民之身来到黎阳城,晋升准造位,创立格物坊,继而在沌墟攻略中大出风头。短短数月间成遂如此事业,这样的人物没法不引起领府的注意。邬言今次请晁参过来,便是想听听他对准造谷辰的评价。
毕竟晁参是黎阳监司,而坊社圈子本身又相当有限,因而邬言想当然地认为晁参应该对新晋准造有所了解。岂料她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晁翁顿时把茶盏重重磕下。
“恕老夫直言,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后生!”
磕下茶盏的晁参气得吹胡子瞪眼,其身后的女弟子则悄然别过脸去。从其反应来看,晁参在信和坊时应该没少为此事发火。
“区区准造位即敢设立坊组,堪称狂妄!设立坊组后,一不请安尊长,二不亲睦同僚,来来去去俨然视黎阳为无人之地,堪称无礼!如此狂妄无礼之竖子,老朽我从未见过,真是气煞人也。”
“是这样啊……”邬言听得愣住。
黎阳坊社中自成体系,因而就连代城主的她也无从得知其间详情。本以有邬真监护应该没有大碍,没想到居然落下如此疏漏,实在让邬言哑口无言。
不过这也着实怪不得邬真。女司书确实有等时机合适时把谷辰引见给监司的打算,但奈何某人行动实在太过脱逸常轨。先灭泥泽主,后往沌墟驶,一系列闹腾让在时机到来前便已闹得满城皆闻,就算女司书想修补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