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喝斥他们保持冷静并没多大用,事实上就连寒羽本人也很难称得上镇定。
没办法,以五十骑的兵力便击破了数量过百的石怪集群,而自身仅付出数人负伤的轻微代价。如此堪称奇迹般的战绩,不管对指挥官还是士兵来说,都是有如麻药般惹人颠狂的存在。
眼前五十人的猎狩骑是从羽骑营挑选出的精英。虽说是精英,但因羽骑营本身已是威震诸邦的精锐部队,因而猎骑兵和羽骑兵的武力差距大概也就是一百和八十而已。凭着两成不到的武力差,哪怕占尽天时地利都没可能打出百倍以上的辉煌战果,而猎狩骑之所以能取得连番胜利的原因,其实是那把新装备的蕴器。
那把得名“泥泽坞”的梵法杖,是克制石怪的关键。
这些天来寒羽率领猎狩骑在领都周边的公道上巡逻,并接连击破没途遭遇的荒怪群。每次战斗后,寒羽都会即时整理出战斗记录及战术心要,并遣人送回黎阳兵曹司。毕竟以五十骑挑战荒怪集群,就常识来说实在是太过无谋,自寒羽以下的众人都作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牺牲归牺牲,但长官曹休已言明他们是用以确立适应泥泽坞战法的道具,所以就算牺牲也要把心得记录确实传递出去。
虽然抱着牺牲的觉悟,但经历连番实战的猎狩骑却并未折损一人,反而是后方兵曹司的传令有如雪花般飞来。那些传令基本上可归纳为两点,一是称赞猎狩骑的武勋,二是再三强调无论怎样都要保下那根法杖。
光是从一天三封的传令频率上,寒羽就可以想象出自家长官看着那些战报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光景,其实就连女弓将有时候都为自己笔下的报告而惊悚。泥泽坞拥有足以摧毁石怪集群的威力,同时又不会对人或物器造成确实损伤,要是能批量装备领府军的话,那长久以来黎阳领为石怪灾殃所苦的境遇就有可能彻底改变!
这样想来,对自己手中保存着如此珍贵蕴器的事实,就更加战战兢兢——
作为统率百名羽骑兵的百羽长,寒羽有着与其职位相应的实力和实绩。
她曾在数万军势中冲锋陷阵,也曾独骑讨伐过流窜荒怪,因忠诚勇猛而受到掌府女杰的欣赏,并委以统率亲卫的重任。要说流血牺牲寒羽是不会怕的,为守护主君为守护民众而奋战到底,倒不如说正是她的夙愿。
但反过来,寒羽对蕴器却是相当不擅长。不光是她,兵曹司中大多为作风粗犷的武力,其中擅长摆弄蕴器的人材少之又少,而寒羽不过是其中稍稍偏严重的类型。对这样的寒羽来说,确立崭新战法同时又要确保珍贵蕴器的任务实在太过艰难,兵曹司一天三封的传令更让女弓将承受格外沉重的压力。
寒羽下意识地揉着胃部,自打统率猎狩骑以来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而最近更是冒出频频胃痛的毛病。寒羽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跟着逃荒民团撒回黎阳城暂时休整。
数天来猎狩骑击破的石怪群数比羽骑营历年均数还要多,论战绩已绰绰有余,而战法心得也累积到需要梳理沉淀的水准。从指挥官的角度来看,尽管猎骑兵士气还算高昂,但连日连战也不可避免地累积了相当疲劳,返回黎阳城稍事休整后再出征应该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更重要是,被反复使用的“泥泽坞”也必须送到制做者那里作定期检查。
这是兵曹尉在传令里反复提到的另一件事,不过也同时意味着寒羽必须去拜见那位格物坊主,当初凭一骑之力把羽骑营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物。这样一想,女弓将顿时又感到胃部阵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