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汤皇领。”
“为什么?”
“这个嘛,关键还是想发展坊造作准备吧?”掌府女杰像早有准备般的回答着。“卿应该也知道了,黎阳领的坊造业水平跟中原诸邦相距甚远。虽然历代黎阳公都积极发展坊造业,但始终没法募集到得力的人材。而卿就任少监司以来的诸般精彩表现,让我对卿寄予厚望。”
“游学也算是坊师的传统。皇汤成汤是商义皇朝的中心,那里良造荟萃,学派云集,是诸邦中坊造业最为繁盛的地域,还有天下唯一的问天府。把卿送去皇领游学三年,是想卿在那里开拓眼界和晋升位阶。有可能的话,再替黎阳领募集相应的坊造人材。”
“游学期间,少监司的职位会为卿保留,格物坊的资产领府会帮你看管。我会以诸侯邬氏的名义推荐卿往问天府研修,卿应该会得到等同诸侯公子的礼遇。卿可带上坊组从者同行,相应的开销当然也都由我邬氏负责。”
掌府女杰抛出一系列足足堪称破格的优厚条件,而谷辰的感觉则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金锭子给砸到头晕眼花。
“等等,请稍等下。”
谷辰连忙举手叫停,目光稍稍瞥向旁边。
只见旁边的侍郎李儒看起来像是憋着满肚子话要说,然而对女掌府的派遣令本身却并不感到意外。这说明他应该已知晓此事,或者,至少也猜到邬言作出如此荒唐派遣的缘由——
没错,尽管掌府女杰许诺诸多优厚条件,但谷辰的第一感觉却是“荒唐”。
说起荒唐,倒并非怀疑邬言的话。譬如成汤皇领的繁荣坊造业、推荐往天问府研修、诸侯公子同规格的礼遇等等,谷辰相信邬言确实会如承诺般做到,而女掌府提振黎阳领坊造业的渴望,也绝非假话。
但问题是,无论邬言有多渴望提振领邦国力,在此时此刻派遣谷辰去游学都相当的不合逻辑。目前格物坊在女司书加势后徐徐走上了正轨,而受格物坊影响,坊造司向来乏善可陈的业务力也总算有了改善迹象。
可以说,黎阳领孱弱的坊造业正稍稍露出了发芽的苗头,在这当口把少监司兼格物坊主的谷辰派去游学,甚至还允许带着从者随行。那岂止是拔苗助长,简直是连苗苗根都给刨断了的味道!?
如果说掌府女杰是着眼长远,那也同样缺乏道理。
炼药铸器的坊师,在哪处领邦都是堪称稀缺的贵重资源。坊师人数和领邦坊造业的繁荣直接挂钩,也决定着领邦国力的高下,故而任何领府都对自家坊师看顾得格外紧张。当然禁锢坊师这点肯定是做不到,但任何想挖墙脚的行径都会遭遇毫不留情的报复。要是国士级别的良造上造,为抢夺贤才,甚至数领邦间爆发战争都不稀罕。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领府会主动送自家领邦的坊师去别领“游学”,那跟肉包子打狗没啥区别。当然,成汤皇领和天问府有相对中立的特殊立场,但也不代表着就绝对安全。精通坊造的人材在任何领邦都是抢手货,为确保投资不打水漂,派去游学的除了诸侯本家子弟外,至少也要是姻亲眷族或元老家臣等身份的才行。
谷辰既不是邬氏亲族,也不是家臣眷族,虽然姑且算受聘为黎阳府的少监司,但若其他诸侯认真笼络的话,这点聘用关系就跟绑在象腿上的稻草绳般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