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果此时,楚森能看到张桥西的直播间弹幕,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淡定只吐槽一句了。
张桥西和张昱翔的直播间,弹幕有好几条,都是直戳楚森老哥哥敏感脆弱的内心——
【啊啊啊,我一下子不知道是阿离更霸总,还是桥西更霸总了!】
【肿么破,替恋恋纠结,听说恋恋和小桥西也是好朋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恋恋这可咋选啊,扔硬币决定吧!】
【咋办,我好吃桥西小朋友的颜啊,那种标准的偶像剧神颜男二的脸。】
【颜即正义,桥西的颜有点妖孽呢,不像阿离,阿离的颜太正了气质也是温润如玉类型,是标准的男主长相!】
【啊啊啊,完球了!我本来是正统的「恋恋不离」党,现在有点想磕恋恋和桥西的邪/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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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张桥西和张昱翔的直播间,完全展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奢靡之风。
和恋恋和楚森的直播间,一股子社会主义打工人浑身是力气扛大包的质朴抗造精神。
“哈哈哈,这,确实是运气问题。”
一旁的“包租婆”觉得有点魔幻,看看手机屏幕的直播间,再看看身旁呆若木鸡的兄妹俩,实在憋不住笑了。
直播间里的张桥西和张昱翔,在超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里,享受最极致的客房服务。
而“包租婆”接待的兄妹二人,在快要倒闭的糕团厂员工食堂搬了大半天的砖。
别人去体验儿童Club和Spa,这兄妹二人坐三轮车去菜场搬菜。
实在是有点可怜。
恋恋倒不这么想,看着直播间,知道桥西哥哥吃得好,住的地方也好,小家伙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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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三人几个直播间来回跳,看了一个多小时。
楚森看了眼挂钟,已经五点多了。
“谢谢您的招待,也谢谢您的冰箱帮忙保存食物,时间不早了,不方便多打扰,我们回去了。”
楚森说完,轻轻碰了一下看直播看得入迷的小家伙。
“谢谢阿姨请我吃葡萄,我和哥哥去做饭啦。”恋恋很乖的站起来,不吵不闹。
“哎呦,不用这么客气,你自己带着妹妹真的不容易,才十八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而且我没招待什么,主要是你们陪着我,有小囡囡在,老开心了!”
“包租婆”上午看了恋恋和楚森的直播,见识了小家伙高超的烹饪技巧,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两句:“你们晚餐,准备吃什么?”
恋恋拍拍小胸脯,自信地说:“我答应了哥哥,给他做油焖虾,食堂的李叔叔送了我们一些排骨,还有食堂的阿姨给了我一包糖腌梅子,我想做一道梅子糖醋小排,菜店的另一个叔叔,送了我和哥哥一包嫩嫩的小青豆和一小把薄荷,我再做一道薄荷青豆糕,最后清炒一个蒜蓉小油菜,就好啦!”
“包租婆”看小家伙认真的样子,打心里喜欢,又觉得兄妹俩挺可怜的,好容易来一趟沪市,就天天窝在郊区厂房,外滩、东方明珠、淮海路、南京路都没去过,估计沪市的美食肯定也没吃过。
“阿姨再给你们加道菜吧?”
她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上午刚做好一锅四喜烤麸,找了个碗给他们兄妹俩盛了一碗,介绍道:“这是沪市的名菜,叫四喜烤麸,我还放了香菇、金针菜、黑木耳和花生米,是偏甜口的,小孩子都喜欢,拿去吃。”
“这,太不好意思了。”楚森说道。
这一路上,他和恋恋感受到了无数陌生人的善意。
“这有什么,拿着拿着。”房东硬塞到楚森手里。
“谢谢。”除了谢谢,楚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晚餐我要煮一道阿拉老娘传下来的罗宋汤,蔬菜是用白脱油炒,放香肠的那种,可香了。你们肯定没吃过,夏天没什么胃口,酸酸甜甜的来上一碗老舒服了。啊,对了,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爆鱼,小囡囡肯定没吃过,我也给你们拿点......”
“包租婆”格外热情,她常年独居,儿孙都不孝顺,除了要钱也不和她来往,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一边说一边张罗。
“您别麻烦了......”楚森怎么说,都拦不住房东。
“哥哥,”恋恋拉扯一下楚森的衣角,小声问:“我们能不能,邀请房东阿姨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呀?她送了我们这么多菜,还请我们吃葡萄,我们也应该送菜给她。”
楚森也正有此意,赶忙说:“您别忙活了,这样,我们一起吃晚餐吧?我们从食堂带回来的肉和菜有点多,两个人也吃不完就浪费了。”
听到这话,“包租婆”笑笑说道:“这,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蹭小囡囡的饭吃,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阿姨,我做饭可好吃了,真的有好多好多菜和肉,还有虾虾,不信你看,我们真的吃不完,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在恋恋的盛情邀请下,“包租婆”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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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
厨房里,多了一个经验丰富老道的沪市阿姨和楚森一起打杂,三个人没花多少功夫就做好了晚餐。
“来来来,先喝汤。”房东张罗着楚森和恋恋,给他们兄妹俩,一人盛了一碗红红的海派罗宋汤。
可以说,一百个沪市家庭,就有一百种罗宋汤,家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做法。
说起来,罗宋汤穿到华国,早就和俄国老家的做法大相径庭。
在沪市,家家都吃罗宋汤,吃得就是一个沪市家常的老味道和情怀,吃得也是对老辈人的思念。
“我改良过阿婆的做法,现在的番茄酱和卷心菜都是用白脱油炒过的,没那么酸,更甜一些,而且番茄酱,一定要用梅林番茄酱,更出味,颜色也漂亮。”
恋恋尝了一口看着就有食欲的罗宋汤,眼睛都亮了:“真的很好喝!有蔬菜的甜味,淡淡的酸,还有点奶奶的香味儿,阿姨真的好厉害哇,做菜超棒的!”
没人能逃过小恋恋的彩虹小心心暴击。
“包租婆”被夸得脸发烫,夹了一块小团子做得话梅小排,放在嘴里之前,怪不好意思地说:“小囡囡真会夸人,小嘴这么甜呢。”
可接下来,当这块话梅糖醋小排放到嘴里之后,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单纯的“好吃”,似乎无法评价这道话梅糖醋小排。
小排在处理的时候,“包租婆”就发现,小家伙在厨房要求可严格了,让她哥哥都修成差不多大小,还要修掉过肥的地方。
小排在锅里和葱姜煸炒到金黄,逼出多余的油脂之后,“刺啦”一声加入烧好的高汤,和甜丝丝的话梅一起炖煮。
修过的小排肉,很容易就炖烂了,等炖煮得差不多时候再加入炒香的酱汁翻炒,出时看着就红彤彤、亮晶晶的格外喜人。
一口下去,梅肉的味道早就沁入到肉的每一丝纤维中,轻轻一抿就脱骨了,微微的酸,浓郁的甜,梅子的清香,都和肉排化为一体。
一口小排很快就滑入胃袋,舌尖的梅子清香还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
这时候,连小排的骨头都不能放过。
小排的骨头不大,炖得有点发软,也因此吸满了汤汁,嗦一口带着点骨髓特有的油脂鲜香,让人一定要嗦一遍骨头才肯罢休。
还有油焖虾子,虾的外皮酥酥脆脆,不用吐壳,一口下去太下饭了,连蒜蓉小油菜都炒得清脆爽口,火候控制得相当好。
饭后甜点,是恋恋很快的速度做成的薄荷青豆糕。
带着微弱透明感的,切成菱形,端上来就“duidui”抖动的青绿色凉糕,散发着青豆和薄荷的清香。
吃过浓油赤酱的一餐,用这一道幼滑微甜,带有薄荷清香的凉糕来结尾,可再好不过了。
“包租婆”房东很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确实来说,是和两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在一起,心情真的太好了。
“囡囡啊,明天你和哥哥几点回来?”她放下碗筷问道。
恋恋也不知道,仰头问楚森:“哥哥,明天我们什么时候下班哇?”
“差不多还是这个点吧,大概四点左右。”楚森说道。
“包租婆”点点头,说道:“那明天你俩还来我这儿啊,我明天去凯司令给你们买点特色糕点回来,凯司令的栗子蛋糕、掼奶油、白脱卷筒角、双牛利老好吃了,买来给小囡囡当下午茶点心,作为感谢小囡囡做得这么好吃的一餐。”
“栗子蛋糕,掼奶油!”恋恋听着一些列没听过的点心名字,就已经馋了,眸子亮晶晶的。
“谢谢。”楚森看着自家妹妹馋得小样子,除了答应下来,也没别的办法。
“对了,今天上午,我一直在看直播,那个太阳花糕团厂啊......”房东像是想起来什么,对楚森说:“我们小时候确实吃过厂子里生产的糕团,味道不错,就是这几年,零售店里见不到他们厂子的糕团了。
今天直播间弹幕里,好多小年轻都嚷嚷着要买糕团,都说找不到网店,也没途经买。
我之前不知道那家厂子好多残疾人糕团师傅,现在知道了,还真不想让这个老牌子倒掉,其实现在小年轻都还蛮愿意吃老味道的。”
“包租婆”说这话,只是忽然间想起来,随口和楚森说一句。
但是楚森听得很认真,问道:“弹幕真的有很多人想买糕团吗?您有没有看过,大家对口味方面有没有什么疑问?”
“口味方面?但是没什么人说,不过那天我在电视上看一个新闻,说是沪市一家老糕团店推出了好多适合年轻人的新口味糕团,什么芋头乳酪、抹茶红豆的,据说很受欢迎,还成了什么网红款?老多人排队了。”
“您还记得那家店的名字吗?”楚森拿出本子,准备记下来。
“包租婆”点头:“记得记得,就是刘福成糕团,之前这家老店也说销量不好,后来好多网红去打卡,就起来了。”
“谢谢。”楚森道谢后,准备和“包租婆”一起收拾碗筷。
恋恋也很自觉,拿起抹布问:“阿姨,在哪里洗抹布,我擦桌子。”
“别动啊,你们拿点水果回去吧,我收拾就行,你们明天早上四点多就要上工,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话虽这么说,楚森还是坚持帮房东收拾好之后,才带着恋恋回到房间。
明天确实要早起,可楚森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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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塔房顶楼,恋恋和楚森的房间。
小团子已经洗漱好,头发也吹干了,趴在硬板床的下铺拿着本子和圆珠笔写写画画。
明天的菜单已经设计好了,后天和大后天的还没设计好,恋恋画了各种“鬼画符”的鸡鸭鱼在本子上,脑袋里出现各种食物进行排列组合。
屋内的空调,是老式的窗式空调。
虽然看起来很老旧,动静也贼大,但是功率很强,制冷不错,缺点就是不能调整温度。
“阿嚏!”恋恋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
“是不是太冷了?”楚森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毛巾进来。
屋里空间太小,他最后找了个纸板,挡在空调出风口,让风尽量分散一些不要直吹到恋恋,又给小家伙披上毛巾被。
稍微擦干一下头发,楚森坐到小房间的书桌前,摊开本子,也开始写东西。
屋里只有除了空调的轰鸣声,只剩下“刷刷”的笔声,兄妹二人都没说话。
距离当天的直播结束还有十几分钟,楚森和恋恋的直播间,观众们都很好奇两人在写什么——
【恋恋和哥哥都好认真啊,是在学习吗?】
【哈哈哈,LS的姐妹,三岁半的崽崽学啥啊,估计在画画玩吧。】
【楚森也不像是学习的样子,好像在做什么表格?】
【食堂打工也要写报告吗?哈哈哈,这也太卷了吧!】
【哎嗨,翻页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楚森写了太阳花糕团厂几个字,难道真的在做商业计划书?】
【我以为白天的时候,楚森和食堂大叔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敲,港真吗?这么认真,楚森也太较真儿了。】
【srds,没吃过这家糕团厂的糕点,但是看到厂里有那么多兢兢业业工作的老师傅和残疾人师傅,挺不愿意看厂子干不下去关门的。】
【唉,是啊,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很友善,对哥哥和崽崽超好。】
......
这边,楚森刚才趁着洗漱没有摄像头拍到,短暂用了一下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了解到了太阳花糕团厂的一些情况。
“妈,你说这个糕团厂是在姥爷名下?”楚森听母亲说完最后的信息,有点惊讶。
电话那头,王涧琳声音很平静:“对,是在你姥爷名下,之前是一个老战友想让你姥爷帮忙管理,其实也不需要怎么管理,就是有个主心骨吧?不过后来,厂子经营情况确实不乐观,听你姥爷的意思,是想申请破产清算,把债务问题解决好以后关停太阳花糕团厂。”
“那厂里的员工怎么办?”楚森焦急地问。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妥善安置好的,所有的员工包括残疾员工,王氏都全盘接收,内部消化掉。”王涧琳说道。
楚森陷入了十几秒的沉默。
少年快速过了一下,他了解到,厂里大部分的糕团师傅和员工,都在这里做了大半辈子,除了做糕几乎什么也不会。
关厂,让这些员工去别的地方工作,他相信,王氏可以提供的工作岗位都是很有限的。
这对厂里的手艺人,尤其是残疾人来说,再就业的压力和难度不亚于部队“转业”。
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每天工作上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九九六”、“卑微社畜”、“搬砖打工人”......
面对工作,大部分是的反应都是好苦,好累,不开心。
而对这些残障人士来说,一份工作,是他们生活获得尊严的一种方式,更能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活着”的意义所在。
有一份能贡献自己价值的工作,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小森,你和恋恋怎么样,我看了直播,你们这次可是吃了不少苦吧?还能坚持吗?”王涧琳已经转移话题,关心儿子和女儿的生活。
楚森没接母亲的话,开口说道:“妈,能说服姥爷,再给太阳花糕团厂一次机会吗?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借助这次节目,让厂子有新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