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姐姐还有齐姨娘分开之后,便去小梨房里看了看她。我刚在小梨旁边坐下,就看到小梨慌慌张张地攥紧了我的手,眼瞳紧张地张大,小声地问道:“小姐,春寒死,跟、跟我们......”
我心中会心一笑,小梨说的是“我们”。
“小姐,你别只顾着笑啊!这到底......”
我打断了她的话,温和地笑着道:“是我让韩临做的。”
小梨突然将我的手放开,焦急地问我:“小姐怎么还跟那个临公子来往,这要是让张公子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而且,我和韩临之间也没有关系了。”我收了笑容。
小梨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也不敢再说话。
我不等她动作,就掀开她的衣服查看了一下后背的伤痕,被三姐姐涂上了红色的药水,伤痕在药水的遮掩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小梨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放下来,低声道:“一点也不疼,小姐别看。”
我直直地望着小梨,突然想起小时候我被祖母罚跪在雪地里。那时候我们多小啊,小梨才十岁,偷偷地抱着一个手捂子塞进我手里,然后将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下,笑着道:“这样小姐就不会冻到膝盖了,小梨可聪明了!”
小梨以为我在发呆,又过来拉着我的手,愧疚道:“要不是我多嘴,要不是我惹大小姐生气,我就不该惹事,让小姐为了我......”
“小梨,你还记得我让你父亲帮我去查的程氏的事么?”我顿了顿,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我哥哥的死是有原因的,我小娘对此事闭口不谈,更是有问题。”
“我爹说,程氏在清平老家买了好大一块地,还请了长工在家做活儿,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银两置办田宅,必有蹊跷。”
我看着小梨的眉毛皱了皱,接着道:“肯定是老夫人指使的,害死了小少爷!春寒这些年对我们处处逼迫,大冬天还让小姐去祠堂抄写经书,虽说是奉命,也是个黑心的!”
小梨说完还生气地捶了捶身上的被褥。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所以,春寒死有余辜,我们没必要愧疚,知道么?”
小梨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喃喃道:“嗯,春寒死有余辜。”
没错,春寒死有余辜。
我用这种心理暗示的方法,不仅是让小梨脱离愧疚感,也是为了安慰自己这颗坏掉了的心脏。
我安顿好了小梨,劝她早点睡后,就回到了房里,晚膳也不想再吃。
脑子里乱的很,余姨娘的死,纯姨娘的孕吐、大姐姐在大厅上突然的发疯、春寒的死还有五弟弟被吓哭的抽噎声全部都挤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觉得头疼得厉害,昏昏涨涨,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听见一声鸡鸣,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我感觉睡了好久,等我醒来差不多已经到了正午了。
看到桌子上摆着早膳,我突然想起来,自从我恐吓了那几个婆子之后,她们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也不敢跟我说话。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样也好,清净自在。
我唤来几个婆子收拾东西,等我洗漱完毕,果然,午膳已经摆好了。
还是一如平常的简单朴素,甚至没有一点荤腥。
现在旁边的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说:“这些都是、都是东院做好了的,我们也、也没办法。”
“知道了,下去吧。”我头也没抬。
“哎。”
我吃的尚且如此,我房里的丫鬟吃的又该是什么?
我默默地搅拌着手里的荠菜面汤,心中想到:这个家真的不能再待了。
饭后,我先去看了看小梨,背上的伤已经结疤。之后,我又去南边屋子里看三姐姐,昨天她真是伤透了心。
我还没进门,隔着窗口,就听到齐姨娘在教训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