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抽抽搭搭地对她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丢人,我知道我丢人,可你爹就这么没了,我有什么办法,到底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
这话,诛心。
涉及人家的家务事,虞姒和望月不好再听下去了,与桑叶子打了个招呼,悄无声息地走了,出了门,还能听到王氏幽怨敏感的哭泣声。
虞姒和望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越州水路四通八达,常有外乡人由码头进到越州城,见这里繁华安逸便居住下来,曾经的徐老太爷是这样,桑叶子她爹也是这样。
桑叶子她爹会些拳脚功夫,在越州住下来,当了猎户,每月卖掉的猎物,足够一大一小攒下不少钱,来到越州的第二年,她爹娶了隔壁村上的“织女”王氏,王氏为人柔顺,织了一手好布,三口之家的生活蒸蒸日上,但好景不长,谁料到一次打猎归来,她爹被一根树枝划伤,一道不长不短,没人在意的伤口,就此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新婚三月,日子过得好好的,丈夫就没了,深受打击的王氏忧思过重,没了刚满两个月的孩子,身子完全垮了,药钱源源不断地往外出,王氏的娘家是凭女儿的彩礼钱给儿子娶媳妇的,莫说帮衬,不落进下石算是好的了,由于没有任何进项,很快,桑叶子她家便日不敷出了。
虞姒想起王氏的模样,桑叶子的身世在她脑袋里转了一圈,转瞬就消散了。
虞姒进到庄子里,一进门,大堂一字排开,站了许多人。
“今天倒是乖,回来的这么早,”徐芽儿瞥到了虞姒的身影,朝她挥了挥手,“过来挑挑料子,给你做春裳的。”
虞姒一走过去,就有人围到她的身旁,给她量肩宽、臂长,她随着人家摆弄,脑袋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转,发现一排人手上端着的不仅有布匹,还有许多首饰、团扇。
“除了份例做春裳的,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太守大人请的早春宴,须得好好打扮,阿姒也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地步了。”
相看人家?!
虞姒吓着了,打从她遇上了桑叶子后,她的天性似乎就被解放了,刚回到年少时,她总觉得她垂垂老矣,和桑叶子疯玩了这么多天,她的认知成功认识到了她年纪很小的事实。
现在告诉她,她到了要去相看人家的时候了。
“喜欢什么,尽管说,你姨母会用她的体己钱帮你买的。”徐芽儿指着置于锦盘中的首饰,笑说道。
“都好看,哪个都行。”虞姒嘴上敷衍着,暗地里比了一下她与徐芽儿的差了半个头的身量。
她怎么就要相看了呢?她还是一个孩子。
话说,她上辈子嫁给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