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蓝的心都凉透了,姚太守千防万防的疫症终归是没有防住。
伴蓝翻遍了所有医书,找不到一星半点关于这种病状的记载,早期只生红疹时,她甚至把不出来患红疹的人的脉相有何问题。
这意味着,红疹不长在显眼的部位,别人不知道患病的人患了病,患病的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患了病。
“不好了,官府把城北守住了,只进不出,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跑过来说话的是跟在伴蓝身边,这几天在施药的药童,他今日是想回去拿药的,没成想被挡了回来。
伴蓝听见他的话,凉透的心一下沉了底。
分辨不出谁患了病,谁没患病,不如把所有人都当成病人,凡有无史载,近七成的疫病是这样隔绝的,人死绝了,疫病想传也没地方传了。
出不去了……
四个字迅速席卷了人群。
妇人不敢抓的衣摆,被情急之下的人群抓住了,伴蓝被抓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倒。
“放我们出去!”
“救救我,救……”
一只只长满红疹的手像在炼狱里的恶鬼,想拉她一同下地狱。
“撕拉。”一声,伴蓝的衣摆少了一截。
“你们做什么,走开,都走开。”苏省随手拿起一根长竿冲了上来,“关人家大夫什么事,要找去找官府。”
苏省半拖着他的伤腿,挥舞着长竿,有手伸上来,他就狠狠打下去,“走开,走开。”
伴蓝周围一圈空了出来,无人在敢伸手。
没有依托可以慰藉,妇孺细微的呜咽声在逐步放大,无助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是天罚,是上天对世人不敬的惩罚,祥瑞,要找到祥瑞……”不知从拿个方向传来的声音说道。
地出祥瑞,世人不敬,故将天罚。
“对对,要找到祥瑞!”
“找到祥瑞就好了……”
“找到祥瑞!”
“祥瑞!”
在陷入绝望的下一刻,找到了依托的人群几近癫狂,苏省紧紧护住身后的伴蓝,他大字不识一个,书是一本没读过,当初什么凶兆祥瑞的都是他从街上说书那里听来的,打死他也想不到,当初他没走心出口的话会造就这幅场景。
面对找到新寄托而把两人忘记了的人群,苏省想说,找到“祥瑞”的钱金夫妻俩不是被官府带走了吗,祥瑞要在也该在官府那儿,你们还找个什么劲……
但苏省不敢说。
长满红疹的面目因激动而更加狰狞,苏省感觉,不用他把话说完,说个前半句,这群人就会上前把他撕碎。
苏省握住长竿,护着伴蓝一步步后退,手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长竿脱了手,原先藏在长竿里的虫子在咬了他一口,跟着长竿一起落在了地上。
这虫子,苏省前几天还和它打过招呼,在它吃了其他的虫兄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