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跨过门的虞姒扭过身子来看。
“去吧。”徐芽儿对她挥手,让她自顾自的去。
徐老太太坐在床边,仪态端庄,在昏暗的屋里,虞姒仿佛看到了他们口中,往昔被百人求娶的陶家姑娘。
“阿姒来了。”徐老太太开口,难掩老态疲倦的声音入耳。
虞姒才惊觉,徐芽儿或许还不知道老太太咳了血,算是病入膏肓了。
“疼不疼?”老太太拉过虞姒的手,“难为你了。”
“越州为什么都在谢我的恩德?和我的血有关系吗?”
照泠回回见到她就放血,虞姒再傻也会觉出不对劲了。
“听谁说了?傻姑娘。”徐老太太拿起梳子为虞姒梳头,“你可曾想过以后的日子?”
“忘记了。”虞姒答,她从未来的日子而来,她忘记了她曾经的人生。
徐老太太懂不了她话中的深意。
“芽儿是要走的,我也是要走的,舜娘没求过我什么事,独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却连这点都做不好。”
“我活得…很好啊。”
虞姒从不觉得她活得不好,她拿了一块放在桌上的青枣糕吃,和桑叶子呆久了,她对徐老太太有尊敬却无畏惧。
“你可以更好的。”徐老太太放下梳子,拿起丝绦,绑起虞姒的少许头发。
“我不需要更好。”
“人生来一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是你想安宁,便能平安度日的。”徐老太太扳正虞姒乱动的脑袋,对镜子里的她说道:“阿姒,做人始终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留退路不代表要骗人,全城的人不可能全是傻子,听凭我们蒙骗。”
“谁说是在骗人?你的血确实救了全城的人。”
“什么……嘶。”虞姒因诧异而产生的过大动作,扯紧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整个越州的大夫想不出如何治这虫疫,倒让上弦种下的一个蛊抢了先机。”
徐老太太梳上虞姒的最后一缕发丝,脑子里浮现的是她最后一次见舜娘的样子。
说实话,虞姒长的并不像舜娘。
她和徐霖成亲以后,舜娘就离开了越州,一别经年,再见面,物是人非的只有她,舜娘还暂停在她离开时的光阴里,除却带回来了一个五岁的女儿。
那时她已经年逾不惑,手上的细纹怎样遮也遮不住,比她大了一月有余的舜娘却有一副二九年华的面孔、身段,和年幼的虞姒站在一起,像长姐牵着小妹。
舜娘是不一样的,舜娘带来的女孩儿更是不一样的。
不是上弦种的蛊抢占了先机,而是虞姒的血本就特殊。
特殊的蛊遇上了特殊血,两个巧字汇在一起,成了另一个巨大的巧合。